“你应该先问我一声。”
“我问过了呀 ”麦可笑着回答,“你说你不去。”
“所以请调头,送我回旅馆。”
“没办法,在黄线区调头是违法的。”
“麦可 ”
“好啦 小莉。”麦可递给艾莉一个恳求的眼神。“罗拉实在非常需要朋友,花个十五分钟去看一位老朋友,会使你难过得要死吗?”
艾莉叹口气,真希望自己不会那麽轻易地被罪恶感打动。“她是阿曼的朋友,不是我的。而且她那麽像你??漂亮 人缘又好,搞不好她根本不记得我。”
“她当然记得你。”麦可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其实你一直是个重要人物,即使??即使戴着那副可笑的厚眼镜,你还是非常重要。”
“没有眼镜我看不见。”
“现在眼镜到哪儿去了?”麦可挑 地问。
“我戴隐形眼镜。”
“为什麽?”
“因为比较舒服,”艾莉回答道,“为什麽讨论我的隐形眼镜?”
“我关心的不是眼镜,而是你。你为什麽不把头发放下来,开怀大笑,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你不能总把生命视为一场竞技赛,把胜利看作第一目标,这样会失去更多。”
“拜托,别和我谈论心理学,我为自己设定目标,并努力完成??这是我认为最好的生涯规划。不像你,只要带球跑就够了。”
麦可摇摇头,“我从没那样做,我是四分卫,小莉,我的主要工作是安排球员,并将球传给他们。”
“但是,麦可,我并非你手下的球员,所以你不能指定我去哪儿或做什麽。”艾莉的双手横抱胸前,直视车前路面。
“我不想那麽做,”麦克最後回道,“我只是觉得我眼前的女人有另一面。当她解除了武装,我就依稀可以看到她。”
艾莉困惑地摇摇头,“我不懂你在说什麽,我就是我,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我不认为。”麦可摇头,朝艾莉面有愠色的脸瞥了一眼。“某些方面你变了很多,但某些方面你却依然故我。为什麽?”
“如果你指的是我处事严谨,那就对了。”艾莉答道。“这是我的个性,麦可。”
“你真的快乐吗?”
“当然。”艾莉脱口而出,但语气却不若自己预期的那样肯定。她应该快乐,不是吗?她有个很如意的工作,她的父亲也以她为骄傲,所有的事情正在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实现。也许,生活中缺少了一些刺激,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你在和你自己辩论吗?”麦可揶揄地问,宽阔的嘴角不觉上扬,他转过头来看看艾莉,“谁蠃了?你或你的潜意识?”
艾莉不理睬麦可的疑问。“你怎麽了,麦可?难道你对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都很满意,或者我们该分析你的生活?也许我们该讨论为什麽你对生活的态度总像在叁加舞会般。”
听到艾莉这种尖刻的口吻,麦可笑道:“也许在喝下一杯白兰地之後,我们可以来一个只属於你我的亲密舞会。”
“喔 算了吧 ”艾莉挥挥手说,“你真是不可理喻,难怪到现在还是单身,你简直要让女人发疯。”
“早有人告诉过我了,”麦可说。他故作正经的口吻却掩饰不了眼中戏谑的光彩。“我乐于接受敢说实话的人给我的忠告,不过得等稍後再说。”他暂时停住,同时变换方向灯,将车子转入一个住宅区。“我妹妹就住在街角那栋房子。”
史罗拉的长相酷似哥哥,不过脸上的线条更柔和些,那对淡蓝的眸子不像麦可那般狡黠,她的微笑也更使人爱怜。她热烈地欢迎艾莉,好像迎接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能再见到你真好,”罗拉笑逐颜开地说道。“麦可告诉我你们俩又再度为敌时,我真不敢相信,我觉得好像又回到了过去。”
“也许吧 ”艾莉勉强承认,“你看来气色很好。”
罗拉用双手环着鼓胀的肚子, 腆地说:“你是指我带球走路的样子吗?”此时两个穿着潜水装备的小男孩进了房间,成了大夥儿注目的焦点。
麦可边笑边弯下腰,给两个小男孩来个拥抱:“好家伙,为什麽打扮成这样?”
“我们明天要去伯瑞家游泳。”年幼的那个孩子回答。
“你们干嘛现在就穿泳装?”
“因为我们想穿。”
就是这麽简单的逻辑,麦可不禁微笑。然後抬头对艾莉说道:“来见见艾查理和他哥哥艾提莫。这位是我的朋友,庞艾莉。”
“嗨 ”两个男孩同声问候,两张有雀斑的小脸同时咧嘴而笑。
“很高兴认识你们。”艾莉微笑回礼。
“好,时间到了,”罗拉插了进来,“你们该上床了,等我上楼时,你们应该刷过牙也换好睡衣了。”她命令道,“不然,我只讲一个故事。”
麦可不禁咯咯笑道。“只讲一个故事?罗拉,你不觉得这太残酷了?”
“拜托,别说了。也许我这个人就是心软,但他们是我的儿子。我们到起居间休息一会儿吧 ”罗拉提议,并带领客人向走廊里边儿走去。
起居间就在厨房旁边,里面到处是玩具。电视上正播放《保姆包萍》的录影带,角落的沙发上搁着一堆未完成的织物。整个房间散发着家居的温暖气息。艾莉坐进一张破旧但舒适的沙发里,觉得顿时压力全消。
罗拉关掉电视,问客人:“想喝点什麽?冷饮还是咖啡?”
“我不要,”麦可回答,然後用询问的眼光朝艾莉看了一眼。“你呢,甜心?”
明知道问者无心,听到麦可如此亲昵的呼唤,艾莉的心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不用了,谢谢。”她答道,麦可在她身边坐下时,她立刻滑向沙发另一端。
麦可看到艾莉的动作,不禁微笑,但他旋即转向自己的妹妹:“罗拉,坐着休息一会儿,我们并不是来接受招待的。你最近和杰森联络过吗?他可知道自己几时能回家?”
“三个星期以後,”罗拉疲倦地说,“再过四个星期宝宝就要出世了,所以我真希望他别太迟了。”她对艾莉悔恨地笑了笑。“也许你以为这些年来,我会因为父亲的原因而学乖些,结果不,我仍然爱上了和他同类型的男人。”
“杰森在凯斯工程公司工作,”麦可解释道,“他们承包了许多大楼的建设工作,也负责很多外国政府的案子??工作形态和家父所从事的差不多,需要不停地旅行各地;因此要不就全家随着迁移,要不就独自上路。这种生活并不轻松,但挑战性高 薪水也高。”
“我希望孩子生下来之後,杰森会考虑请调另一个职位,”罗拉补充,“国内也有一些内勤工作,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独自带两个小孩已经不容易,更别提三个了。我了解他热爱自己的工作,可是我也需要他。”
“我相信,”艾莉轻声说,她很同情罗拉的处境。“他知道你的感觉吗?”
“当然,”麦可突然插嘴道,“罗拉在每一通电话里都对杰森诉苦。我很惊讶杰森仍然定期打电话回家。”
“请你闭嘴好吗?”罗拉反驳道。“我怀孕了,有权利急躁些,不是吗,艾莉?”
“是啊,尤其你丈夫又不在身边。我是说,你独自承担了照应孩子的全部责任。”
“罗拉,你最好解释一下,否则你会让艾莉又增加一个不喜欢男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