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时候,Peter突然这么建议。
袁赐福戒备地瞅著他那一副拙眼镜。
老实说这个提议她是满心动的,因为这家伙进公司的时间虽短,但是记忆力惊人,对於嘉菱集团的事务比她还要了若指掌!但是到他的小套房……妥当吗?孤男寡女的……
像是看穿了她的迟疑,他双手一摊,「别忘了你是个空手道高手呢,我若是想对你伸出魔爪,你一记回旋踢也许就把我踢到墙壁黏著悔过去了。严格说起来啊,我才怕你呢!」
也对。「那走吧。」
就这样,他们抱著成叠的文件夹,趁著下班时间偷渡到他租赁的小套房里。
地点还算幽静的住宅大楼崭新而先进,看得出居住的档次还颇为高级,相信租金也不会太便宜吧?她回头睇了他一眼。
「好吧,坦白说我的家境还不错。」Peter笑容可掬,「这不稀奇吧,你别忘了我从国外留学回来呢!」能出国留学几年,家境不至於差到哪里吧。
袁赐福点点头,「快开门啊。」
「遵命。」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他侧身做出一副欢迎入内的模样。
她撇撇小嘴抱著文件夹踩了进去,约莫三十几坪的空间俨然经过专业设计师的巧手规划,造型典雅的灯饰散发出温暖的光芒照亮整个客厅,深咖啡色的沙发组安静地坐落在一片米黄色调中,置身其中让人自然地放松了心情。
「你家满漂亮的。」
「谢谢,很高兴这种格调还合你的意。」
「我们快点开始吧!」她将资料放在桌面上,轻轻坐了下来,飞快扬睫睇了他一眼。
这实在没道理,就像他说的,她是个空手道高手啊!可是为什么光是想到要和这个男人独处一室,她就觉得心慌意乱,自己到底是怎么啦?哎呀,够了,别再胡思乱想了!窦天官就要回来了,这些资料得赶快整理好才行啊!
Peter从厨房里端了两杯咖啡出来,其中一杯轻轻放在袁赐福手边,接著静静坐在她对面,默默啜饮著香醇的咖啡,悄悄瞅望她认真专注的脸庞。
「你看起来很高兴。」
「有吗?」
「眼睛鼻子都在笑。」
鼻子也会笑?是不是真的呀?袁赐福摸了摸自己的脸,耸耸肩继续勤奋的做档案的最後整理。
「而且看得出来你特地打扮过了。」
Peter的嗓音此刻低沉得有些阴恻恻的,就不知道那一双藏在镜框後头的眼神是否也同样阴郁?
「夸张,我只是抹了一点透明唇彩而已。」
「发型也换了,扎成马尾看起来没那么老气。」
她撇撇小嘴,「发髻扎得我头痛嘛。」
「藉口。你是为了窦天官即将回来,特别为他装扮的吧?」
「厚,你很无聊耶!到底要不要帮我整理资料嘛?是你自己开口说要帮忙的,既然说了你就认真一点好不好?一直在我耳朵边吱吱喳喳的,你如果不想做就早说啊,我又没有强迫你一定要帮我!」
他瞟了她一眼,推推眼镜转开脸,「哼,恼羞成怒。」
「我哪有?!」这个死家伙,就知道吐她槽!除此之外,他还有没有其他更有看头的本事啊?
「脸蛋红艳艳的,还说没有?」这女人知不知道她这样看起来著实美丽至极?嗟,她露出这娇羞的模样想给谁看啊?「可惜哦,我叫Peter,不叫窦天官,倒是浪费了你这么可爱的表情。」
「你够了没有?」啪的一声,文件夹打在他後脑勺发出巨大声响。
力道虽然没有太大,但是因为这撞击来得突然,让Peter毫无防备的,头重重往前点了一下,鼻梁上的粗框眼镜差点滑落……
他赶紧捏紧眉心上的胶框往上推。
那狼狈的拙样逗乐了袁赐福,「哈哈,你实在不是普通的笨拙耶!你到底几岁啦?感觉好像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只温热大掌突然伸出拍住她纤细的手腕。
「你干么?」
「我不是小孩子,我跟你同年。」
「不是吧?」他跟她一样大?
袁赐福太惊讶了,以致没发现自己被Peter拉了过去,脸几乎与他距离不到五公分。她诧异的眨眼,好像能够透过镜框上那一圈又一圈的镜片看见他深深掩藏的眼睛——为什么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熟悉得仿佛……揪她的心?
「和你相处这么久了,你对我却一点也不了解,对不对?」
「你、你指的是哪方面?」
这一回,袁赐福发觉自己是真的不敢抬头看他的脸。为、为什么啊?她觉得脸好红、头好重,被他握住的手腕也热得发烫……挣脱不开?他看起来高高瘦瘦的,没想到力气却这么大。
「你别把著我的手啦!你这样我要怎么做事啊?」
「我重新自我介绍一遍,我刚从美国留学回来,名叫Peter。」
「你不要这么无聊啦!放手啦你。」也不知道是因为挣扎还是有其他因素,那张俏脸更加绯红了。
「我和你同年,今年刚好都二十五岁,事实上我还比你大了几个月。赐福,二十五岁的男人,其实也可以很成熟的,你知道吗?」
「放……开我……」
「为什么你的眼里看不见别人?」
「我没有!你马上给我放手听到没有,唐敬轩!」
「叫我Peter。」
「劈你妈个头啦!」袁赐福快气死了,老早忘了自己这两年来所保持的少言、少动怒的最高处世原则,「你这是在干什么?我警告你别碰我,你应该知道我是个空手道的高手,只要我……唔——」
她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置信。
他他他……他竟然吻她?!而且,该死的……「你的丑眼镜压得我好痛!」
砰的一声,她粉拳一挥,笔直地打在Peter的左眼角,让他痛歪了头,连忙伸手捣住作疼的左眼,黑胶镜框飞落到一公尺外的地毯上。
「你这个王八蛋!」
袁赐福恼极了,抄起桌面上的文件夹就对著他的背猛打。「混帐东西,那是我、是我……」
「你的初吻?」
他半捣著脸没有回过头,但是她就是轻而易举地听见他话里隐约流露的笑意。她心中的怒火轰的一声烧得更炽烈了,文件夹起落的动作越来越快。打死他、打死他,最好把他打成残废、打得变白痴,以後见到人只会傻兮兮的笑,世界上就少了一个会偷人家初吻的采花贼。
「喂,你再这样打下去……」
「怎样?」打死你这只偷吻的臭蟑螂!
「我又想要吻你了。」
她倒抽一口气,像是不敢相信人世间怎么会有道德如此沦丧的贼人?而且还不幸被她给遇上!下一秒,只见她突然扔下手中的文件夹,反身抄起自己的皮包冲了出去。
欵,跑啦?
Peter顿了一下,抬起头望了望空荡荡的小套房。接著,他笑著摇摇头,走上前弯身捡拾地上的镜框。起身的瞬间,玻璃窗上忠实地映出他那一张俊逸飒气的脸庞。
呼,幸好没穿帮。
走回方才袁赐福坐的位子上,他瘫靠了下来,疲惫地揉了揉被粗框眼镜折腾了一整天的鼻粱,轻轻喟了口气,失去她身影的小套房显得空荡而寂寥,就见他独自一人慵懒的支手撑托著弧形完美的下颚,开始把玩起那一副俗到不能再俗的黑胶眼镜。
「我叫做Peter,刚从美国留学回来。」低沉嗓音轻哺著,低低重复自己方才泄漏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