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你熬的那个药好苦、好难喝耶!”夜姬皱着一张小脸,像是痛苦难当。
她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吃药耶!
这一次,耿济农不再觉得她的表情可爱,他甚至生起夜姬的气来。
“所以,你为了不想吃药,特地赶赴南天门,去月老那儿要了芸娘的泥巴尊相,让大头鬼附身其中,与我成亲是不是?”耿济农怒目双张,恨恨的质问夜姬。
夜姬没料到耿济农竟然全都知道了!
而且耿济农知道之后,还很生气耶!这才是不得了的大事呢!
可恶的大头鬼,竟然害她被耿济农骂。
“是你说的是不是?”夜姬凶巴巴的转过头询问大头鬼。
大头鬼飞离了颜芸娘的肉身,躲在耿济农的身后。
这样一来,三公主要骂他就得先面对耿大夫的怒气,偏偏这会儿耿大夫在气头上,三公主避耿大夫尚且来不及,怎么可能正视耿大夫背后的他呢?
嘻嘻!大头鬼觉得这一招好用极了。
果然,夜姬一看到耿济农就没辙。
她嘟着嘴巴,搔搔脑袋瓜子,鞠了个躬说:“对不起嘛!我是好意耶!想想看,你妻子都死了那么久,你还想着她,打算一辈子不再娶妻,那你会很可怜耶——”夜姬把自己说得像是多有良心似的。
大头鬼听了差点吐出来。
拜托!明明就是三公主爱玩,哪来这么多的理由啊?
“那你呢?你现在怎么办?”耿济农问夜姬。
夜姬瞠着大眼睛,她才不懂呢!“什么叫做我现在怎么样?”她人好好的,没什么怎么办不怎么办的问题啊!
“我是问你昨儿个与我——”耿济农基于礼教,觉得他根本就是有口难言。
夜姬侧着头,歪着脸,看着耿济农期期艾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到底想说什么嘛?干嘛吞吞吐吐、不干不脆的?”
“三公主,耿大夫想说的是,他昨儿个与你行了周公之礼,想问你做何打算啦?”唉!耿济农不敢开口说的,大头鬼就好心帮他提了。
“周公之礼!什么是周公之礼?”
“就是敦伦咩!”大头鬼解释道。
“那什么又是敦伦?”夜姬更不懂了。
“就是嘿咻咻啦!”
“还是听不懂啦!”夜姬生气了,她大声的吼出来,要大头鬼别再和她打哑谜了。“你能不能说白话一点,别净说一些我听不懂的。”
“嘿咻咻已经够白话了耶!”大头鬼很无辜的说。
“还是听不懂咩!”夜姬笨笨的直说。
“那——”大头鬼搅尽脑汁想了一下下,有了!“就是昨儿个晚上,耿大夫拿棍子打你的那件事啦!”
“那件事啊?”夜姬终于懂了。
她大方的拍拍耿济农的肩膀,要他宽心,别放在心上。“我只有痛一下下而己,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有——我只是流了一点点血,早上起来的时候,后来就没有再流了,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没事的啦!”夜姬嘻嘻哈哈的跟耿济农解释她的身体并没有大碍。
耿济农的脸都快变成猪肝色了。
“你是在说什么浑话?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清白就这么断送在我的手里,难道你一点都不介意吗?”
耿济农厉声咄咄的质问夜姬。
夜姬缩着脑袋瓜子,一副很害怕的模样。
她才被吼得莫名其妙呢!
拜托,她这个被打、被戳的人都不在意了,为什么耿济农这个打人、戳人的人还这么凶?
夜姬一脸的无辜。
耿济农实在是给她气到没力。
“耿大夫——”大头鬼拍拍耿济农的肩,要他先别生气。“我家三公主要是知道什么叫做女孩子家的清白!那昨儿个晚上,她也不会变成连玉荷,跟你同房,今儿个更不会连什么叫‘周公之礼’、什么叫‘敦伦’都不知道。”
“嘿咩、嘿咩!”夜姬猛点头。
其实,她也听出来大头鬼刚刚那席话,贬低她的意味满重的,但是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让耿济农灭灭火。
他好凶喔!这样让她有点怕怕的耶!
“你别生气咩!你要是不满意大头鬼扮的连玉荷没关系,不然——嗯——”夜姬很用心且很努力的在想法子讨耿济农的欢心。
对了。
“我带你回地府,偷看判官的生死簿,看你亡妻颜芸娘到底投胎到哪个人家去,等找到你的亡妻之后,你再等她个十来年,然后你就可以娶她了啊!”呵呵……她实在是太聪明了,竟然可以想出这个法子来。
夜姬得意得都快要毙掉了。
耿济农则是铁青着一张脸,咬着牙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想帮他娶妻的事!
难道她真以为他是那种玷污了她的清白,却依旧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那种人吗?
“好,我跟你回地府。”
“真的!”夜姬有点讶异耿济农的答案。
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耿济农好爱、好爱他妻子的事,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那……现在有机会让他知道颜芸娘的下落,耿济农当然会好好的把握啊!
真正奇怪的人该是她才是,人家耿济农要去找他投胎转世的妻子,她内心里幽呼呼的在不舒服个什么劲啊?
第六章
夜姬先帮耿济农开了天眼,再偷偷摸摸的带着生人——耿济农从地府的破洞溜回鬼城。
一路上,夜姬还边走边介绍她的生活环境给耿济农知道。
“这是忘川,看到没有,被牛头马面拘提的就是今天刚刚死掉的人……那!上边那个台子就是望乡台,刚到这边的魂魄每天都会来这里报到,了望他们的故乡跟亲人,所以啊!你们别以为死掉的人什么知觉都没有,其实他们离开人世之后,魂魄还恋着人间。
“如果再加上亲人一哭,他们就更加的依依不舍,就好比大头儿那样,死了就死了,还老是惦记着他娘的病,要知道这一出鬼城,再让我阿爹逮回来,那可就惨了。”夜姬喳喳呼呼的说着。
霍地,前面来了一群鬼。
夜姬带着耿济农赶快闪人,且趴在耿济农的身上,护住他生人的气味。等那些鬼走远了,她才推开耿济农的身体。
“呼!好险,差点就被逮着了。”夜姬拍拍胸脯。
耿济农看着她天真的小巴掌脸,不解地问:“为什么你回地府也得这么偷偷摸摸的?”
“因为我是偷溜出去的啊!”
“你怕被你家人给逮着?”
“被逮着还好,就怕逮着之后就出不去了。”而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失去自由。
“你还想出去!”
“当然,人间那么好玩,我都还没玩够,怎么甘心就这么回地府?”
“但你现在却回来了。”
“那还不是为了要帮你找妻子。”否则,她不玩个十年八年的,她才不想再回酆都来呢!
“走!”夜姬拉住耿济农的手,告诉他说:“从现在起,进入最危险地带,咱们得噤声别说话,省得让那个贼判官抓到咱们。”到那时候,她可就真的玩完了,以后别想再踏出酆都鬼城一小步。
夜姬带着耿济农蹑手蹑脚的踏出一小步,身后便传来一句冷得足以冻死人的声音。
“三公主所说的贼判官,不会就是在下吧?”一个冷面笑匠霍地出现在夜姬与耿济农的眼前。
夜姬连想都不想,拉着耿济农的手掉头就跑。“快走。”
“往哪儿走?”
幽、冥两王倏地挡去夜姬与耿济农的去路。
“啊!不玩了、不玩了啦!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一下子就来这么多个人,我当然敌不过你们啊!要不——”夜姬眼神一溜,贼贼的说:“咱们再来一次?”
“你还当真以为我们在跟你这丫头玩躲猫猫啊?”幽王忍不住念了妹子几句。“你啊!这下子可玩出麻烦来了。”“什么麻烦?我又没有。”夜姬才不管发生什么事,反正先撇清关系,逃开一劫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