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咒他,我只是——”只是讨厌看到程家那个小他一届的学弟——程成语而已。
他不喜欢看到程成语看他时的眼神,也不喜欢看着他每天都围在他身边打转的模样,更讨厌那小鬼整天恶心巴啦的在他耳朵旁直说他长得漂亮。
漂亮、漂亮耶!
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喜欢被人这么赞美的?
没有是吧?
那就对了。所以,他讨厌程成语讨厌得理所当然,一点都不觉得愧疚。
可是,就在他避他避得惟恐不及之时,他妈竟然爱上程成语的爸爸,更过分的是,他们两个还要结婚!
拜托!结婚、结婚耶!
以前他跟程成语只是学长与学弟的关系,他就有那种好像甩不掉程成语的恐惧心态了;这下子,程成语就要当他的继弟,只怕以后一天二十四小时他俩都会见上面,想着想着,平树白控制不住的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所以,打从他知道这件婚事的那天起,他就每天照三餐加消夜的大声抗议,一点也不赞成这桩婚事。
但是,沉溺在爱情海中的母亲根本就是标准“见色忘子”的范例,有了情人,根本就不管儿子同不同意,执意要下嫁给程成语的父亲。
由于他抗议无效,只好默默的接受了,谁教他早已过惯养尊处优的日子,平时没啥积蓄,就算是要离家出走,他也没有钱。
而现在嘿嘿!新郎临时悔婚不要他妈妈了,耶~~他放鞭炮庆祝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替他妈担心呢?他又不是头壳坏去了。
就在平树白暗自窃喜之际,外面的人直嚷嚷着,“来了、来了!新郎来了。”
来了?!
平树白一听,忍不住偷偷的在心里叹了一大口气,很呕的心忖,不是要逃婚吗?怎么又来了呢?唉!真是讨厌,害他白开心一场。
平树白还坐在沙发上赖着,存心想逃避现实,但他妈杜敏芝却一把拉起他,“快、快带我出去,别让你程叔叔等太久。”
因为杜敏芝早就没了父亲,所以,今天得由她儿子平树白挽着她走进礼堂,将她交给程靖博。
平树白心不甘、情不愿地挽着母亲走出去。
他人才出现,就听到有人在讨论程成语。
“看!那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子是不是新郎的儿子……”
“瞧!那孩子长得多好看呀!不只模样长得好、人又乖、又听话……”
“而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家里虽然有钱,但却不会心高气傲,态度既谦和又有礼貌,刚刚我一进门,那孩子的嘴可甜了,开口闭口的喊我阿姨,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唉!要是我家的寒寒有那孩子的一半好就好了。”
“听说他还是个聪明的资优生呢!年年都领奖学金。”
有关程成语的正面评价不绝于耳,平树白想不听都不行。
只是,那个程成语真有大家所讲的那么好吗?
平树白是不知道程成语的功课优不优、人品好不好啦!但是——他却是一看到程成语就讨厌。平树白的视线狠狠的往程成语的方向瞪过去。
而程成语完全无视于平树白的歹脸色,径自咧着一张嘴的笑,那模样看起来可开心了,因为他觉得,学长在看他耶!
程成语急忙跟平树白挥挥手,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平树白赶快把脸别开,甩都不甩程成语,他心里暗忖,那小鬼还真白目,他看不出来他讨厌他讨厌得要命吗?竟然还跟他打起招呼来,而且,他还笑成那副恶心吧啦的德行,真是恶心死了。
平树白根本没有理程成语。
程成语还以为平树白没看到他的人,他的手挥得更加起劲了,企图引起学长所有的注意力。
“学长、学长——”程成语见他没反应,更夸大的挥起手来。
平树白真想赶快挖个地洞钻进去,他的脸都快丢尽了,但结婚进行曲仍然继续演奏着,他逃不掉,只好加快脚步,赶快把他妈带到神父面前,祈祷上苍能快快结束这场婚礼。
等婚礼一结束,那他就可以躲到程成语见不到的地方,好好的喘口气,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
平树白死也没想到,婚礼结束了,而他的灾难才刚开始。
婚礼一结束,男女双方的亲戚全转战到喜宴现场再聊。
喜宴设在程家百来坪的庭园中央,以欧式自助餐的方式将所有的餐点排成两排,而场中数十名侍者则轮着伺候冷饮。
平树白本来是要溜的,对于这种喜宴,他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可恶的程成语在婚礼一结束,就跑来跟他聊天,说什么要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而闲话家常,害他走不掉。
“学长,你要吃什么?我帮你拿。”程成语讨好地问平树白。
平树白冷着脸回道:“我不饿。”
“那要不要什么喝的?”
“我不渴。”
平树白不改他冷冷的面容,完全不给程成语好脸色看。他是这么打算的,只要他对程成语的态度差一点,那这讨人厌的小鬼应该就会离得他远远的,不再来烦他。
谁知道这个程成语的脸皮好像是用铜墙铁壁做的,不只看不懂他的歹脸色,他还兴奋的直叫道:“学长,你长得好漂亮喔!事实上,你连生气的模样都很好看耶!”程成语对他的外在是称赞不已。
平树白“嘿嘿”地冷笑两声,问他道:“你也知道我在生气啊!”
“对啊!因为你板下脸来了嘛!”如此明显的不悦表情,他又不是笨蛋,当然看得出来。
平树白狠狠的瞪着程成语,被他气得频频喘气,胸膛一起一伏的。他是真的火大了。“奇怪了,你既然一点都不白目,既然都已经看出我很生气了!那你为什么不离我远一点?”
平树白不客气的凶程成语,想以这样的凶狠表情来逼退这个总是令他莫名其妙就乱发脾气的小学弟。
被自己最喜欢的人吼,还叫自己离他远一点,如果说程成语不伤心,那绝对是骗人的,但——
程成语低下头,思考着该怎么说才会让学长明白,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耶!
最后,程成语抬起头,不改天真的说:“我不怕你:不管你再怎么凶,我都不怕你,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不理我。”
“我会。”平树白斩钉截铁的说。
“你不会。”
“我会。”
“你不会。”
他们两人一来一往的逗嘴,不管平树白的语气怎么坚定,程成语就是不信他善良的学长会不理他。
他的学长人好心又善良;如果他真能狠下心肠不理他,那他早就走人了,哪会在这里跟他聊这些有的没有的。
思及此,程成语更加笃定平树白的好了。
他抬起脸,咧嘴笑开了。
他的笑容仿佛阳光那般的耀眼、开朗,那方正的脸上浮现出天真的神情就像个大男孩一样。
平树白就是气程成语总是摆出一副吃定了他不敢拿他怎么样的态度。
平树白恨恨的瞪着程成语。
程成语却依然笑得十分灿烂。
看着程成语厚脸皮的程度真的是无人能及,平树白知道自己被他打败了。“给我一杯香槟。”
平树白终于无可奈何的开了口。
程成语听到学长开口跟他说话,而且,没有用凶巴巴的口气,他当下就像是捡到两百万一样的开心不已,连连点头说:“好好好!我马上去拿,学长,你等一等、等一等哟——”他飞也似的离开。
平树白本来是可以趁这个机会偷溜走的,但是——他一想到程成语回来后那失望的表情,他离开的脚步竟一步也无法迈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