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殷远城醒来后可能有的种种反应,尉青荷的心支离破碎,难以补缀。
不,她不要,她不要他用那种眼光看她,这会让她痛苦一辈子!
尉青荷蓦地顿住脚步,想回头,又觉得自己没有勇气面对他。
就这样,她走走停停、反反复覆几度挣扎后,终于想起一个折衷的法子。
不见他也没关系,她可以留封信将事情说明,并向他道个歉。
这个做法虽然也不是很好,但总比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来得强。
仰头看看天际,尉青荷占计现在大概是四更时分,要是动作快些的话,今天应该还来得及逃出去。
权衡之后觉得这个主意还可行,尉青荷想也不想地猛一转身,却差点晕厥,此时此刻,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
殷远城还是那身随意的装束,表情沉郁又深不可测,整个人隐在夜色中,却散发出浓浓的存在感,让人无法漠视。
尉青荷惊得几乎站不住脚,怀中的玉环像一团火。
「怎么?走累了?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他上前一步,声音平平的说,语气却相当讥讽。
尉青荷用力甩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忽然颤着嗓音问。
他不是应该在床上昏睡么?怎么会在她身后?更恐怖的是,他跟着她,她竟然连半点知觉都没有!
是蒙汗药下得太少,还是突然失去了药效,或者……他根本没喝下药水?但不对啊,她明明看见他把整碗汤都喝完了呀?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妳。」殷远城扬了扬眉毛,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她手上拿着的玉环。「还有……它,为什么会在妳手里?」
尉青荷一惊,玉环差点掉到地上,而他则双手环胸,淡漠地看着这一切,并没有扶她。
被他无情的目光刺痛,尉青荷惨白着脸连退几步,脚一软,靠到路边的一棵树上。
她的脑袋里乱哄哄的,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刚才她还想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但那只是在信上,并不包括这种面对面的尴尬状况……
殷远城看她一眼,忽然踏前几步,双臂撑在她身侧,将尉青荷锁在树干与自己之间。
「说啊,我在听。」他瞇起眼睛,等待她的答案。
无可否认,即使在极度愤怒中,即使在知道她想逃离自己的情况下,他还是愿意再相信她一次,只要她能给他一个让他信服的理由。
「因、因为……」
和他如此近距离说话,他的逼迫压得尉青荷几乎都快透不过气了,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因为什么?妳现在最好把话讲清楚,不许撒谎,不许有半点虚假,这是妳最后一次机会……」
殷远城面无表情,一脸漠然,只有凌厉的眼神似乎可以直接置人于死地。
「要是得不到我满意的答案,我是绝对不会再客气了,到时候遭殃的可不仅仅是妳,而是整个蓝颂国,就怕妳承受不起那种打击!」
从没见过他如此威吓她的模样,尉青荷不禁被他骇住,双手抱着玉环捧在胸口好半天,总算冒出一句象样的话来。
「这玉环是我师娘要的……」
r妳师娘要这玉环?」殷远城眉心一皱,显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妳不是安雅的保镳么?怎么会扯到妳师娘?」
尉青荷胆战心惊地看他一眼,见他脸上的表情不像刚才那般恐怖,这才稍稍安下心小声说:「我是安雅的保镳没错,但我这次来北方,除了保护安雅外,另一个目的就是调查你。」
「调查我?调查我什么?」殷远城听不懂。
尉青荷大着胆子又看了他一眼。
「前阵子我们中原有五名高手死在离魂掌下,我师父怀疑可能是你干的,所以他让我……」
「有人死在离魂掌下?」殷远城剑眉高挑,脸上的表情相当吃惊。「那是我师父的绝学,他甚至没有教过我!」
「是啊,我现在也知道中原的一切与你无关,正要回去禀报师父呢。」尉青荷低下头,幽幽地说。
殷远城不吭声了,目光锐利地看了她片刻,忽然问道:「妳师父是谁?」
「易冰寒。」什么都说了,不缺这一条。
「易冰寒?我知道,是中原的前任武林盟主。」
这个回答让殷远城有些意外,他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尉青荷一阵,才说:「怪不得妳功夫不错,原来师出名门,就不知不告而取的手段,是不是也是妳的名门师父教的?」
「你胡说!」尉青荷差点激动地跳起来,虽然心口涌起强烈的罪恶感,但他侮辱她的师父却绝对不行!
他嘴角上扬,忽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对上自己的眼睛。「那妳说说看,要这玉环到底有什么用?」
「我不知道,是师娘交代的……」
在他冷漠的逼问下,尉青荷只能虚弱的回答,心中却情不自禁想着,经过今天这一闹,他恐怕再也不会喜欢自己了。
这本是意料中的事,可为什么她会如此难过,是在哀悼自己又一次不成功的爱情破灭么?
「我看不见得……」殷远城盯住她的眼睛,冷冷一笑。「是你师父想取我祖师爷的宝藏,又不好意思开口,才让妳师娘交代妳的吧?」
「才没这事呢!」尉青荷本想继续反驳,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想了半天,只好挤出个自认还说得通的理由。
「或许……这玉环上有那五个人怎么死的线索……」
「是么?」殷远城嗤笑一声,眼睛落在尉青荷的胸前。「这玉环在宫里不知摆了多少年,会有那些人怎么死的线索,妳还真能编啊!」
尉青荷被他话中的讥讽刺得浑身是伤,憋着一口气将玉环递到他的面前。「我承认拿你的东西是我不好,还给你,我不要了!」
师娘一向疼她,就算没有完成嘱托,应该也没事的。
殷远城眸光莫测地看了她片刻,忽然开口。「好,我相信妳,这玉环放在宫里也没什么用处,我可以把它送给妳,但有个条件。」
尉青荷相当意外,志忑不安地瞪大眼睛望着他。
「它是聘礼。」殷远城薄唇掀动,一字一字的说。
「聘礼?」尉青荷一惊,整个人差点不会呼吸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她做出这种事后,他还要娶她?
不,不!她使劲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好运。
「怎么,不愿意嫁我?」殷远城眸光一暗,怒气在眉宇间结成一团。他都不计前嫌、宽宏大量的原谅她了,她竟用这种表情回报他?!
「不,不是……」尉青荷实在想不到会这样,抖了抖唇说:「我、我只是太惊讶了,你……居然还愿意娶我?」
「过几天就要举行大婚,新娘子要是跑了,岂不让全罗皓国的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这种事我绝对不允许!」殷远城没好气的说。
原来只是为了他的面子,尉青荷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她就说嘛,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想着想着,她的眼泪不禁掉了下来。
「哭什么?」看着尉青荷一脸委屈的模样,殷远城心疼得直皱眉。
尉青荷努力吸了吸鼻子,难过地说:「你既然不喜欢我了,又何必为了面子而娶我,以你王上的身分,愿意嫁你的女人多的是,你又何必……」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他的吻已经像雨点般落了下来,浓烈的气息与紧密交缠的唇瓣,叫她只能无助轻颤,再也无法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