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青荷的质问对顾宣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安雅她……」他迟疑着,擦了擦满头冷汗,想起这一切只是他的猜测,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安雅到底怎么了?你说啊!」尉青荷紧盯着他,不放过他的一举一动。
顾宣一咬牙,终于说出自己的怀疑。「我觉得……那不像单纯的绑架,而是、私奔……」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只找尉青荷帮忙,而不向罗皓人求援的原因之一!
「什么?」尉青荷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她愣了好半晌,这才傻傻地问:「私奔?和谁?该不会是和你吧?」
顾宣被尉青荷没脑子的话呛得吐血。「尉姑娘,我哪里得罪妳了?拜托别整天给我安些杀头的罪名好不好?」
呃……也是啦!
尉青荷极不自然地轻咳几声,催马沿着一小片起伏的丘陵往西走,心中则在责骂自己真有够蠢,顾宣要是带着安雅私奔了,怎么还会出现在她眼前说这些?
「那家伙我不认识,不过……人长得不错,身手也好。」顾宣不知什么时候追了上来,跟在她身后说。「大概只有姑娘妳可以跟他一较高下。」
是嘛!尉青荷顿时瞳孔放大,挑战味十足。「怎么?你跟那人动过手了?」
顾宣尴尬地苦笑。「是和他打过,功夫差他老大一截。」说着,他指指自己的脑袋,叹了口气接着说:「妳看见没,这片头发就是被他削掉的,要不是他手下留情,我想……被削掉的应该是我的脑袋吧!」
见他如此自嘲,尉青荷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迟疑许久才挤出一句。「你别难过,人各有所长,你功夫比人家差一点,其它方面可就不一定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殷远城,自己的功夫与他相比是差了许多,但她也没有为此而感到难过啊,说到底,做人最要紧的就是心胸开阔。
「我不是难过,而是觉得窝囊。」想起当时的情形,顾宣不禁又叹了口气。「他带着安雅,我都斗不赢他,真是……」说着说着,他低下头,懊丧的神情可想而知。
尉青荷侧眸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事的?」
顾宣想了想,说道:「前天晚上,就是每天临睡前例行公事检查营地的时候,我发现安雅的帐篷外有可疑的人影,而帐篷里却空无一人,找不到妳,我便跟着那人追了出去。」
「你怎会怀疑安雅不是被绑架,而是跟人私奔了呢?」尉青荷又问。
「因为安雅的表情啊……我几乎追了那人一天一夜,同他打了也不下三次,安雅就一直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看,一点也不像平时胆小怕事的样子,所以我觉得……女人只有在她心爱的男人面前,才会展现出与众不同的自己吧。」
尉青荷脸色一变,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也相信了顾宣的话,但她不敢想象这事的后果--万一让殷远城知道了,麻烦可就大了!
不但安雅,只怕她和顾宣都要掉脑袋,甚至连蓝颂国都逃脱不了战争的威胁,唯今之计,是赶快找回安雅,让一切船过水无痕。
「走!给我带路,就算抢,我们也要把安雅逮回来!」尉青荷知道所剩的时间不多,深吸口气,正要挥动马鞭--
轰隆隆!轰隆隆!身后的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
怎么回事?难道安雅还没找到,却先遇见土匪了?
因为那声音实在大得吓人,尉青荷和顾宣对视一眼,脸上的神情都变了。
「快跑!」尉青荷一抖缰绳,胯下骏马像离弦的箭般向前奔出。
顾宣见她跑了,赶紧催马紧随其后。
可是……无论他们跑得有多快,身后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
尉青荷心中烦躁,猛一回头,却看见一匹火红色的战马当头冲出,已经跑在自己身后几百步外,而当她看清马上那名高大威猛、霸气十足的骑士后,不禁傻眼。
他,殷远城,怎么会在这里?看他愤怒的模样,怎么就像一只想把她拆解入腹的狮子?
「快给我停下,我可以对你们的事既往不咎!」对上她惊讶的目光,殷远城十分严厉地大喊,眼中寒霜更盛。
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竟能让他如此冷酷的对待,尉青荷下意识害怕起来,紧紧握住缰绳不敢回嘴,更不敢看他,只顾催马前冲,本能的想逃出他的视线。
见她不理会自己的命令,殷远城愈加恼怒,仗着骑术好、马快,像追逼猎物般如影随形。
「叫妳停下来,听见没有?!」尉青荷的身影就在前方,他用几乎疯狂的声音催促。「我警告妳,要再不停下来,我可绝不会手下留情!」
发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顾宣靠近尉青荷身边,诧异问道:「尉姑娘,他是谁?你们认识?」
看见他们并驾齐躯,殷远城早就濒临极限的情绪在瞬间崩溃。
好啊,她竟敢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如此亲热!
多年来,他经历过无数重大事件,哪怕再危险、再严重,也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令他出奇愤怒!
他猛地催马逼近,手中长鞭向前挥出,那个什么状况都不知道的顾宣便像破布袋似的被卷起,而后狠狠摔到地上。
尉青荷一声惊叫,脸上的血色刷地褪去,她不明白,只不过一天没见面,殷远城怎么就会变得如此暴虐?
乘她慌乱的时候,殷远城已然赶上,手臂一伸,强行将尉青荷拉回他马上。
「不要,你放开我!」尉青荷被他狂暴的举动吓坏了,抡起拳头打他。
殷远城冷笑,但笑意却不到眼底,他捏住她的手,掀动嘴唇,说着冷酷的话。
「有我在,由不得妳如此放肆!」
第七章
夜深了,帐篷里亮着灯,尉青荷神色惨白的被丢在椅子上,看着一脸阴霾的殷远城,努力回想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他如此愤怒。
起来的时候是晌午,他不在,这应该惹不着他;之后她去找了赫老大及和亲队伍的士兵,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再后来,顾宣找上门,她就跟着顾宣一起出营去救安雅了……
哦,她明白了,问题就出在她擅自出营这件事上,替她备马的士兵曾经说过,他不准她出营,她违背了他的命令,让他在士兵面前下不了台。
对,肯定就是这样!
尉青荷心虚地低下头,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她承认挑战他的权威是不好,但今天事出有因,他也不能全怪她啊,更何况,就算在他的营地中,他也不能这样霸道,限制她的自由!
见她躲开自己的目光,殷远城认定她心中有鬼,胸口的怒火骤然高涨。
真不敢相信,为了她,他一大早就率兵出营,寻找指使纵火的幕后真凶,她倒好,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用这种事来回报他!
站在营帐中央,殷远城强忍住胸中的怒气,目光死死盯住尉青荷。「说,我待妳哪儿不好,妳非要和人私奔?」
私奔?好熟悉的词……等等!说她和人私奔?尉青荷愕然张大嘴,不敢置信地瞪着殷远城。
「难道不是么?」殷远城冷厉的视线瞪着状似无辜的尉青荷,口气相当不善。「我吩咐过好几遍,不准妳骑马,妳呢,三番五次和我作对不算,今天竟然还带着个大男人一起闯出营去,妳说,这不是私奔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