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陆云歌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外,让他至今不愿面对现实。
「十年前,我得到一笔天外飞来的财富,这个意外也就是那个时候来的。」南宫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但他还是说了。
「是有人给你银子吗?」她问。
「财富不一定是银子。」南宫烨纠正。「那笔财富没有形状,是一种看不见的东西。」
好高深,陆云歌实在不明启南宫烨指的是什么,不过可别告诉她,他得到什么忠孝节义之类的精神财富,那样也太假了。
光看她的表情,南宫烨就知道她满脑子乱猜。
「是内功。」南宫烨缓了口气,给出最后的答案。虽然他并不喜欢回忆当时的情形,但既然说了,就干脆讲个清楚。
「我有一个叔叔,内功相当深厚,十年前,他在临终时,把毕生的功力都传给了我,没想到我是纯阳之身,和他所练的至阴内功水火不容,于是就有了我每隔一段时间的冷热病状……」
他叔叔肯定就是雨无涯,雷通远的二弟子!
陆云歌双手握拳,全身神经都因他的话而感到兴奋。
「妳怎么了?」南宫烨看着她,不懂她今天为何会这么容易激动,连听到他过世已久的叔叔,脸蛋都会泛红?
「没、没什么!」陆云歌连忙否认,两只眼睛却闪闪发光,像捡到什么宝贝一样。
「你叔叔好喜欢你喔,竟把所有的内功都传给了你!」她转着眼珠子,想多问些雨无涯的事。
南宫烨看她一眼、「其实我的堂弟,妳大概还不知道,他叫南宫飞雪,是个武痴,非常醉心练武,他比我更想得到叔叔的内功,没想到叔叔最后还是给了我。」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相当感叹,彷佛当年的情形在脑中逐一浮现。
也不知是不是他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南宫烨脸上的神色忽然又有异常。
陆云歌连忙取出二叔临走前交给她的小瓷瓶,倒出药丸喂他吞服,心里想的则是,这些日子都等下来了,现在已经接近问题的核心部分,也不在乎再多等上一两天。
第八章
陆云歌原本以为南宫烨睡一觉就没事了,没想到过了三天,他的冷热病还在发作,没有好转的迹象。
这几天小楼里也很冷清,他生病的时候没人来探望,陆云歌觉得不可思议,直到二叔提起后才知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对外宣称庄主出远门去了,要过一阵子才回来。
难道南宫烨经常出远门?
这天晚上,陆广茂照例来到小楼探视,陆云歌找了个机会,向他提出心中的疑问。
「从前有,但自去年起就很少了,今年因为病情加重,只在三月份去过一趟楚州。」陆广茂如是回答。
三月份?楚州?
陆云歌想起师父曾经说过,无极派的方掌门是在关外被人杀死的。
时间吻合,地点却不对。
看见陆云歌若有所思的表情,陆广茂有些纳闷。
「妳关心庄主有没有出远门干嘛?有事?」他侧头问。
「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庄主生病了,老夫人却没回来看过,难道她也认为庄主外出了?」陆云歌知道?就算面对自家二叔,有些话还是不能说。
「是啊!」侄女既问,陆广茂也不隐瞒。「庄主最怕老夫人哭哭啼啼,吩咐过我不许告诉她,不过……从前庄主顶多病一两天,这次居然三天都还没好!唉,要是明天还没有起色,我看最好通知老夫人一声。」
陆广茂走进厢房,见南宫烨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暗自叹了口气。
他每天晚上都会来看望南宫烨,顺便关照一下陆云歌,看来以现在的情势--他伸手探南宫烨体温的同时,拿走了放在床头的一只玉佩。
「你干嘛?」陆云歌不解地问。
「妳也随便拿样贴身东西给我。」陆广茂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吩咐。
「啥?」陆云歌瞪大眼睛,无法理会二叔的意思。
「就妳头上那朵珠花。」陆广茂催促着。
二叔一个大男人,要她头上的珠花?如果不是二叔表情认真,陆云歌真以为他在开玩笑。
「这珠花不值钱,上面的珍珠是假的!」她赶紧声明。
「把它给我,我才不在乎它值不值钱。」陆广茂重申,语气固执。
陆云歌没有动手,只是发愣地望着二叔,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见陆云歌像木头人似的,陆广茂懒得跟她多费口舌,直接用最有效的法子--自己伸手去摘。
陆云歌反射性地后退一步,但珠花还是被二叔拿走了。
陆广茂将珠花和玉佩交迭在一起,小心收进怀里,而后眼珠子一瞪。「云歌,我说过给妳一个月时间,现在已经过了十天,我交代妳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
啊?二叔还惦记着那事?陆云歌有些傻眼。「二叔,庄主都病成这样了,你给的时间是不是太紧了?」
「我给妳的时间够宽裕了,是妳不思进取,一个劲儿的敷衍我。反正,我就那句话,还有二十天时间,妳自己看着办吧,要是到时候还没进展,哼哼,妳该知道下场!」陆广茂生怕看久了陆云歌那副呆样,自己会失控劈向她的脑袋。话落,衣袖一甩,转身走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已经尽力了,成不成功就看老天爷的意思。
目送二叔火爆离场,陆云歌很想大哭一场。
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不动就拿做妾的事威胁她,可是……就算她哭得昏天黑地、死去活来,又能怎么样?
瞧二叔志在必得的样子,根本不许她搞砸这件事,回头看看南宫烨,她很确定面对这样的南宫烨,自己就算再漂亮,就算自己是仙女下凡,也没那个能耐引起他的注意。
唉,她该怎么办?
陆云歌想着心事,侧身坐上床沿。
「南宫烨,你说呢?」
她掖了掖被角,对着南宫烨自言自语。「你会好起来吗?」她轻轻地问,注视着他,又轻轻地说:「现在我才发现,还是喜欢看你神气活现的样子多一些,不知道……」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不知道还看不看得到。」
虽然对病理不是很懂,但她猜测,他的病状恐怕和走火入魔差不多。
走火入魔向来没法子救,南宫烨,只怕也没救了……
陆云歌鼻子酸酸的,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落泪的感觉。
是同情?
好像不对,比南宫烨可怜的人多的是,也没见她为谁就想哭啊?
是喜欢?
陆云歌吓了一跳,赶紧摇摇脑袋,甩开这个恐怖的念头。她,怎么可能喜欢南宫烨呢?
或许是那天被吻的缘故?
女孩对第一个吻自己的男人,难免有特殊的感觉,哪怕那个男人再普通。
对了,就是这样!陆云歌使劲点头。
只是……怎么又想起那个吻了?
那不过是场意外,她已经决定忘记它了。
陆云歌再次甩甩脑袋,不敢深究自己心头突起的那份忐忑是什么,但她却知道这忐忑的起由,是因为有他。
就像现在,南宫烨平躺在床上,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她仍能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男子气息。
自那天被吻后,她发现自己变得喜欢看他,有时看着看着不知不觉都会入迷,刚才二叔在还好一些,现在二叔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她心头的不安愈加强烈。
难道说……
在那份呼之欲出的答案面前,陆云歌吓坏了,拿起桌上的蜡烛,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