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多时?已经有那么多名妻子先行入内了,他还等我作啥?」她不着痕迹地冷哼一声,柳眉微挑,清冷的面容似笑非笑。
早听说臧彧炎这个人不正经,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放肆到这种地步。
哼,他可真是懂得享齐人之福啊!虽是小官,但在这附近的商贾莫不敬他三分,虽然富不足以敌国,但想不无忧无虑过三代、想不妻妾成群都很难。
不过无论如何,他的正室妻子是她,其余的二房三房只能是妾,这一点,她非同他说清楚不可。
「夫人千万别误会了,其实那不过是一干花娘或者是……」
「觊觎他的姑娘要的把戏?」她接着道,清冷的细长美眸睇向远方拱门,瞅见拱门那头沿着人工湖泊列了排长席,每个人皆席地而坐,而前头的矮几上头摆满了美食佳肴,身后皆有几名丫鬟打伞或扬风。
哼,倒挺像是一回事的。
「夫人,这边请。」贾若阴见她目光飘远,也不再多说什么,引领着她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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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珏凰缓步定着,摇曳生姿,不忘微拉起曳地的裙襬,方踏进湖畔,坐在湖畔的人们纷纷投以惊艳的目光,紧接而来的抽气声几乎快要将人声淹没。
突见数十步远的主位,有一抹伟岸身影如雷电似地朝她飞奔而去。
「妳……」
「哇,你跑得挺快的。」她佯装讶异。
臧彧炎喘着大气,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彷若快要暴凸,眨也不眨地瞪着她一身露骨的打扮。
「妳……」他咬着牙压低嗓音道:「谁要妳穿成这模样的?」
「我没别的衣裳可穿。」傅珏凰状似散漫地回应,细长的美眸闪过他愤怒而扭曲的表情,睇向后头一干如痴如醉的傻脸。
看来大姐所言甚是,偶尔以色惑人,肯定能得一些好处。
她今儿个算是压对宝了,只是大姐的衣裳可真是……唉,罢了,凑合点吧!
「妳没衣裳?」臧彧炎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嗓音再压低,凶神恶煞地低喊:「妳不是有一大箱妆奁吗?」
他明明记得这几日,她都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的,怎么今天就穿得如此清凉,连胸前的整片雪脂凝肤几乎都快要暴露在外。混蛋,难道她不知道这个场合会有多少男人?
这是怎么着?她是特地来此卖弄风骚,还是同他杠上了?故意当着他的面在外头招摇。
在他面前包得像颗粽子,在外头就穿得这般清凉,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横竖那一箱衣裳是廷凤的,不是我的。」傅珏凰耸了耸肩,从他身旁横踏出一步。
「八成是轿夫弄错了,难道妳就不会差人去换回来吗?」他快一步地挡住她的去路,眼里彷佛快冒出火来。
她缓缓转回眸子,似笑非笑地掀唇道:「现下成亲都未满一个月,两个同时出阁的姑娘家不便见面,哪还有交换衣物的道理,弄不好会犯了煞……这道理,你该是懂得的。」
这男人真是太碍眼了,老是挡在她面前,教她看不清楚来的一干商贾到底有哪些人。她今儿个特地走这一趟,可不是为了他而来的。
「妳……」他无奈地闭了闭眼,再张开眼时,漂亮的桃花眼里泛着熊熊炉火。「好,就算真是这样子,那妳的帷帽呢?妳连在府里同车坊掌柜见面都会戴上帷帽的,为何妳出来却没有戴上帷帽?」
她根本就是风骚!
「我瞧你对我招人在府里商谈的事不怎么介意,所以我想……你该是不在意的吧!再说,我已经出阁了,已算是妇人,没道理走到外头还戴着帷帽。」
她说得头头是道,教他驳斥不了。
可不是?以往戴着帷帽出门是因为未出阁,是不想让容貌给夫君以外的男人瞧见,如今她都出嫁了,她的脸,她的相公也都瞧见了,往后自然没有再戴着帷帽的必要。
而且她今儿个会到外头抛头露面,还是他央求的呢,她不过是顺了他的意罢了,他干嘛还对她凶?
傅珏凰不着痕迹地四处张望,发觉这场宴会名为文叙会,却好似纯到此地玩乐罢了,这算哪门子的文叙来着?
就算不吟诗作赋,好歹也要搬出文房四宝摆个样子才是,怎会一点风雅都没有?
「臧大人,这位是……」
臧彧炎瞇起黑眸瞪向身后发问的男人,不悦地说:「她是我的妻子!」没见着他故意挡着她,就是不希冀他们那一双双下流的眼睛直往她身上瞧吗?
「原来是尊夫人,那……要不要赶紧入座,咱们要对联了。」
臧彧炎挑高眉,一脸懊恼。「蒙爷……」明知道他不愿让众人盯着她,他偏是在这节骨眼上作乱,分明是故意的。
「走吧。」趁着有人绊着他,傅珏凰随即从他身旁绕过,故意沿着湖畔走,每走一步,头上金步摇随着莲步点跳着,纱裙随风摇曳,更显风情万种、媚态万千,教在场男子莫不看得失了神。
见状,臧彧炎暗咬着牙,怒瞪身旁唤作蒙爷的男子,随即快步走在她的身侧,硬是挡住众人火热的目光。
这群混蛋,真是没了规矩,居然瞧他的女人瞧得这般明目张胆!
眉头一蹙,他二话不说地拉着她快步往前走,一屁股坐上主位,见头一位抽签对联的人正要起题,他打算乘机对她晓以大义,岂料……
「大人。」
傅珏凰目不斜视,只见四、五名露骨打扮的花娘前后左右将他团团围住,还有一名花娘已经坐进他的怀里,眼里丝毫没有她的存在。
哼,叙什么文来着?还对什么联?分明就是赏色食艳,没了文人的风雅儒墨,倒是有了十成十的放肆风流,简直是无耻!
「妳们先退到一边,我……」唉唉,这些花娘在这当头凑什么热闹,没瞧见他正忙着?
「大人……」一干花娘委屈地扁了扁嘴。
「去去去。」他挥着手,轻咳两声,微整教花娘给坐皱的长袍,往傅珏凰凑近了一些。「妳倒是同我说说,妳安的到底是什么心眼,怎么……」
「不知君念苦;苦念君知不?」她突然开口。
「嗄?」他一愣。
这这这……她是在同他说话吗?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臧夫人对得妙!」突地,掌声如震天巨响般响起,教他不由得再一愣。
对得妙?她……她是在对联?
侧眼瞧去,只见她掩嘴含笑,而席上一干宾客莫不对她投以赞赏的目光。哼,都是一群垂涎美色的下流胚子!
他不齿地想着,却见一干人又继续下一道题。
方要开口问她话,却听她答道:「山石岩前古木枯,此木为柴。」随即,阵阵掌声如浪滔般袭来。
她是故意的吧!没人会在一出题便随即对上的,她根本是为了不想听他说话才不断答题的。怎么着?她又知道他要问她什么了?分明是心虚,不敢让他逼问。
她……唉,早知道会演变成今日这局势,他就不硬逼她出席文叙会了。
「臧夫人的文采如此了得,那不如让在下出一题数字联,让臧夫人对着。」先前被唤作蒙爷的男子潇洒落拓地拿了杯酒,顿了顿,朗声吟道:「心一片,顶三分,五关六将。七尺昂藏,挥九十八斤关刀,威震四方不二患--请臧夫人对上。」
话落,一干人莫不将目光投注到傅珏凰的身上,一则是想要知晓她肚里有多少文采,再者是想要一睹其丰采。百闻不如一见哪,她不但是杭州城里首屈一指的女商贾,还是个勾人心魂的美人胚子,更是个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今儿个真是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