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家境只是小康,出入自然没有名车接送,她穿梭在大小工地靠的交通工具就是她心爱的小蓝,车龄八岁的一百CC的风速机车。
「咦,怪了,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放在脚踏板上?」嗯,好像是留声机耶!还是手摇式的。
再仔细打量,当结论里有「古老的」三个字钻入脑里,贪小便宜的小气女赶紧瞧瞧四下有无人在寻找。现在流行复古嘛,一架古董级的留声机应该值不少钱吧!
做贼要做得像她这样的光明正大,孟蔷妘心情特好地用报纸盖住紫铜的雕花喇叭,聊胜于无的做好保护措施,就怕有个损坏卖不了好价钱,接着发动车子,机车噗噗声一起,扬长而去。
轻轻的笑声忽地响起,一道白色的身影忽隐忽现在喇叭内取笑她的急性子,该是她的又跑不掉,何必急得像火渣子拚命烧。
就在孟蔷妘离开后,一位银色直发的男子像在找寻什么似地走来,他四下张望,神情兴奋得稍嫌急迫。
阙天笙,二十九岁,中国人,不过拥有四分之一的意大利血统,因此有着意大利人的热情和风趣,非常重视家庭,凡事以自家人利益为第一优先。
他和义籍奶奶贾蕾?卡内利感情十分浓厚,她的一句话抵得过旁人的十句,所以当他知道她有个心愿未了时,他便决定要倾全力去完成。
贾蕾十二岁时因一时顽皮,趁着父亲擦拭不知从哪带回来的留声机,将传家圣物「琉璃烛台」放进溜开的抽屉里,稍后发现打不开抽屉就干脆不理。
没想到一个月后留声机竟被人偷走,里头的烛台自然也跟着下落不明,着急的卡内利一家人遍寻不着,此事成为她一生最大的遗憾。
「奇怪了,明明说在这等,人为什么还没来呢?」
循线而来的阙天笙是听一位朋友提起过一架神奇留声机的事,外表与奶奶形容的相差无几,只是底座是桃木色而非奶奶所说的柚木色。
也不知是奶奶年纪大记错了,还是此留声机非彼留声机,反正先弄到手再说。
「留声机呀留声机,你可别再消失了。」我保证把你当圣品供着。
管他柚木色还是桃木色,只要是手摇式留声机就好,找人重新上漆应该不难,能减轻奶奶心头上的重担才是第一要务。
阙天笙就站在孟蔷妘刚刚停放机车的地方东张西望,不晓得已和留声机擦身而过,仍然兴致勃勃地找着要为他送来留声机的朋友。
忽然瞄到对街正在等绿灯的米色身影,他眼微瞇地以为看错了。
是错觉,一定是错觉,那个家伙怎么阴魂不散像个跟屁虫,不论他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根本比讨厌的苍蝇还恼人。
米色身影直到过了马路来到他身前,才讶异的惊呼--
「你怎么会在这里?」
「妳为什么会来这里?」
两人同时顿了一下,然后--
「是我先问你的,你来台湾干什么?」
「是我先开口的,妳不要给我打马虎眼。」
又是一顿,大眼小眼互瞪。
「不要抢话--」
同样的话出自不同的两张嘴,彼此都为对方的出现感到惊讶,接着静默的互盯打量着,想由对方的神情看出一丝「得手」的迹象。
会这般防备,是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荷米丝的留声机。
阙天笙有风度地做出「女士优先」的手势让她先发问,免得两人又抢着发言。
「阙先生,请问你找到荷米丝的留声机了吗?」她有礼的问道。
「不用跟我客气,上一次妳不是直呼我姓阙的吗?这次就别多礼,我不知道什么荷米丝,我只是在找一架意义非凡的留声机而已。」对他太好他反而会受宠若惊。
留有一头垂肩自然鬈发,拥有灵媒体质的米子芙笑得很假。「我妈说做人要有礼貌,不管对方是牛鬼蛇神都要以礼相待,这才能显示我们的良好家教。」
二十三岁的她,又名崔儿?安菲,父亲是德国人,母亲是美籍华侨,职业为灵媒,所以受其影响,她从小对灵异事件特别感兴趣,有时还有所感应,在她沾了酒入睡后,能与周围一百公尺内的灵体交谈。
只是她酒量奇差无比,以及一开始她时常会被吓到,着实让她困扰得甚至决定不再喝酒,不过好奇心强加上久而久之习惯了,她现在甚至能利用那些看不到的灵体传递讯息。
大学时期因受一名教授的引导,她开始着迷于女巫、巫术一类的故事,无意中得知魔女莉莉丝的爱女荷米丝的存在,着了迷地收集相关的资料。
当她发现荷米丝的出现与一架留声机有关后,从此便积极开始寻找它好瞧一瞧,看看荷米丝的魂魄是否真的留在留声机里面。
熟知她的朋友都笑她是荷米丝的追踪者,异想天开追踪不可能存在的传说。
这次她透过管道,听说荷米丝的留声机在住在这附近某人手里,她一得知消息就赶过来看,哪知半路遇到这讨厌鬼。
「免了吧妳!我已经领教过妳的瞎搅蛮搞,牛鬼蛇神见了妳也要退避三舍。」阙天笙取笑的扯扯她的鬈发,老是忍不住要逗弄她。
「姓阙的,不要给你半桶水当是陈年佳酿,没喝就先醉了,你究竟有没有拿到我的留声机?」两腮一鼓,她露出本性地逼问。
「留声机什么时候变成妳的?怎么没先来通知一声。」他幽默的一笑,又拉起她的头发。
「喂!你再过份一点没关系,下次我会带把剪刀来。」米子芙用力的拉拉他美丽的银色直发,嫉妒万分的横瞪着。
瞧她的发色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栗发偏棕,活像一只花栗鼠,还不幸遗传父系那边的卷度,老是梳不直地这边翘那边翘,连平板烫也救不了她,照卷不误。
从小她就非常羡慕母亲有一头又直又亮的黑发,像来自中国的绸缎柔顺滑溜,摸起来的感觉彷佛上了一层奶油,叫人爱不释手地想一摸再摸。
「哈……妳的个性还是没变,如果妳喜欢我这头银发,改天我剪下一束让妳留着当护身符。」阙天笙仗着身高又摸摸她的头,故意逗她。
「呿!谁要你的臭头发,看来留声机不在你手上,那我们也不必多谈了。」她以退为进地加以试探。
喔!激将法,这小妮子有头脑,不是草包。「我是没有留声机,不过……」
「不过什么?」她问得心急。
「不过我跟朋友约好要在这里见面,他应该快到了,妳有事先走不必等我,等我拿到留声机会知会妳一声。」咳!不能笑,要忍住,即使她发亮的双眸多么像看到食物的土狼。
「呃,我也没什么急事急着走,一回生二回熟,我们也算得上是老朋友,你和朋友叙旧怎好少了我。」她赖也要赖上他。
一听到有留声机的下落,米子芙跨出的左脚赶紧缩回来,一副四海之内皆兄弟姊妹的神情,豪情万丈地往他身边一靠,贴近得几乎零距离。
一位有着西方轮廓的银眸帅哥,一位像极芭比娃娃的美丽女子,两人伫立在电线杆下,怎么看都像一对浓情蜜意的情侣,如诗如画的令人神往。
可没人知晓他们心中暗藏鬼胎,算计着该如何早对方一步夺得留声机,暧昧的四目对望只是假相。
「可是我跟妳不熟耶!麻烦妳离我远一点,不然人家会误会妳对我有所图谋。」老朋友?!亏她能面不改色的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