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拖住她,喝道:「跟我回去!」
「爹……」
「你再不走,我立刻杀了那畜牲以泄心头之恨。」他威胁道。
噙著泪,她百般不舍地回眸凝望著他。
她知道自己不能违抗父命,为了恨生,她绝不能再激怒父亲。
把心一横,她别过头,转过身,乖乖的跟著黑迎刃离开。
她隐隐有著一种感觉,那就是……她再也见不到恨生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在发生了这件事後,念儿的行动完全受到监控。
她消极地接受了不能再见他的事实,却同时积极地抗拒父亲提及的婚事。
她爹虽然强势,但在这件事情上却拗不过她。
於是,日子就在这种消极接受、积极抵抗的苦闷矛盾里过去了。
一眨眼,冬天尽了,而春天的脚步近了。
她知道恨生就要离开了,而她连跟他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二十五年,漫长的二十五年终於过去了。恨生等这天已经等太久了……
午後,黑迎刃如期来到。
解开他身上的枷锁,给了他解药後,黑迎刃用一贯的冷淡语气交代著:「你下山时会经过一处庵堂,你到庵前的那棵老榕树底下等著,有人要见你。」
他没多问,事实上,他也一直不是个会问的人。因为他知道,很多迷惑是不能靠别人给答案的,
於是,他带著那卷用方巾裹住的画轴,沉默离去。
他一无所有,而这幅画是唯一属於他的——不管给他画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下了山,他果然看见黑迎刃所说的庵堂。
来到老榕树下不久,一名青衣妇人朝他走来。
她的脚步有点踟蹰,而秀丽的脸庞上是一种极度欣喜的表情。
「恨生……」看见他,叶柔心里百般滋味。
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在他还小的时候,她曾有几次潜入禁地偷偷看他。但因为看了更添心痛,後来她就不再去了,近年来唯一一次进禁地,就是为了「送画」。
恨生一如往常的沉默且冷淡,只是疑惑地望著她。
「我想你一定觉得很迷惑,我……」她多想抱抱这个与她无缘的儿子,听他唤她一声娘。
但她不能那么做,她答应过师父不认他,也不能透露他的身世。虽然她师父老人家已仙逝多年,但她还是不能违背当初的诺言。
「我……我是你娘亲的挚友,她……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她不得已的对他说了谎。
他浓眉一叫,震惊中又透著微微的愤怒懊恼。
「这是你娘亲的遗物,我把它交还给你,日後若有缘,你或许能以此与你父亲相认。」说著,她自袖中摸出一块血红的玉石。
他接过一看,发现那玉石只有半边,似乎早被掰开。
「我爹是魔头?」他将玉石往怀里搁,淡淡地问道。
叶柔一震,「不,你爹他不是魔头,他……他杀的全是一些鸡鸣狗盗,假藉武林正道的江湖败类……」
「他是谁?」他打断了她,「他姓啥名啥?」
「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她说。
「为什么?」
「因为你娘亲交代过。」
「是吗?」得不到答案,他倒也平静。「那我娘姓啥名啥总可以说吧?」
「你娘亲姓叶,单名一个柔字。」她说。
他点头表示已听仔细,「谢谢您,我走了。」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
「恨生,」叶柔唤住他,语带试探地说:「我听说你跟念儿的事了。」
王妈经常到庵里参佛,恨生跟念儿後来发生的每件事,王妈都偷偷跟她说了。
提及念儿,他眼底闪过一抹痛楚。
看见他的表情,叶柔的心抽痛起来。有道是「母子连心」,她感觉得到他是在意的。
不管他表现得多冷漠,说得多无情,却还是浇不熄他心底深处的熊熊情焰。
这都怪她,如果不是她心存报复,蓄意想伤她师兄的心,恨生跟念儿不会相遇,而恨生也不会因为爱上念儿而伤心痛苦。
「你喜欢她?」她声线微微颤抖。
他冷冷地道:「她姓黑。」
「如果她不姓黑呢?」
「没有如果,」他睇著她,「她确实姓黑。」
看见他那坚定决绝却又怅憾懊恼的表情,叶柔只觉胸口一阵抽痛。「你果然喜欢她……」
他别过睑,视线落在很远的地方。「我要走了。」说罢,他毫不迟疑地转身而左。
「恨生,」叶柔上前唤住他,「这些银两,你带著。」说著,她将一个小锦袋交给他。
恨生犹豫了一下。
「我跟你娘亲情同姊妹,你别跟我客气。」
恨生自知下山闯荡不比被囚後山,他不能身无分文。於是,他接受了她的好意。
他感激地望著她,「日後我会悉数奉还给夫人的,告辞了。」语罢,他旋身而去。
望著他渐行渐远的高大背影,叶柔终於忍不住的淌下了泪。「保重了,恨生。」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念儿知道恨生已经下山了,而她爹为免她脱逃尾随恨生而去,还是遣了数名护院轮流监视看守她。
深夜,她听见外头有细微声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见床边有个黑衣蒙面人。
「啊……唔!」她想叫,但那黑衣蒙面人已捣住了她的嘴。
「是我。」黑衣蒙面人低声地说。
虽然睡得有点糊里糊涂,念儿还是立刻听出那是她柔姑姑的声音。
「快起来。」叶柔拉了她一把,将一个布包交给了她,「换上衣服,我带你走。」
「咦?」她一怔,「柔姑姑,您……」
「快,没时间了,我现在就带你下山找恨生。」叶柔一边催促她,一边注意著外头的动静。
一听到要找恨生,念儿飞快起身,七手八脚地换上叶柔带来的男装,「柔姑姑,恨生他……」
「路上再告诉你,走。」说罢,叶柔拉著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房外。
一到门外,念儿就发现那两名看守她的护院,已被她柔姑姑打昏在地。
唉,早知道练功有这样多好处,她当年就不该犯懒。
随著叶柔摸黑来到山下的茶栈,只见茶栈外系著一匹马。
「你骑著这匹马上路,应该能很快追到恨生。」叶柔扯下面巾,然後又交给她一个小布包,「拿著,里面是一些银两,够你用的。」
「柔姑姑,为什么您要……」念儿不解地望著她。
「这也许是我为人母的一点私心。」她眼眶微微泛红,「我为那孩子做的实在太少,所以……」
「柔姑姑……」
「念儿,」叶柔握住她的手,「恨生喜欢你,只是他不知如何表达。」
「柔姑姑……」念儿反握住她的手。
「柔姑姑半夜将你劫出,实在是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师哥……」
「不,柔姑姑一点都没有对不起我。」她抿唇一笑,「我喜欢恨生,我想跟他在一起……」
「念儿……」听她这么说,叶柔忍不住淌下泪来,「姑姑差点儿就铸下了大错。」
「咦?」她一怔。
叶柔歉疚地望著她,「你还记得柔姑姑曾带你下山,请人替你画了一张像吗?」
念儿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回事……」说真的,她的记性不是很好。
「我一直埋怨你爹囚禁了恨生,并且不让我与他相认,虽然这是我们讲好的条件,但是我……」说著,她轻泣起来,「我真的非常气他、恨他,每当看见你娘跟震峰、震岳和乐相处,我就更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