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隔天什么事都没有,没有感冒、没有发烧,连打个喷嚏都没有,根本是白忙了一场。最后还因为冷气开了一夜,被母亲训了一顿。
想到这里,杨亚南忍不住笑出声。
一个男生刚好跑过她身旁,被她吓了一大跳,还不时回头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杨亚南摀住嘴巴,可是看到那个男生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又忍俊不住。
从小到大,她不知惹了多少祸,常常挨母亲的骂。例如小学时,在放学的路上抓到一条蛇,她觉得新奇想现给姊姊看,结果惹得姊姊尖叫逃窜,当然免不了又挨了一顿骂。又例如国中时,一个太妹因为男朋友变心喜欢上姊姊,就带了她的姐妹们要找姊姊麻烦,被她无意中知道了,她便在半路栏住她们,跟她们打了起来,那次差点被记大过,父亲还被请到学校。
母亲每次与她谈话,话题都离不开她做的一些蠢事,最后总是丢下一句,「妳真是比不上妳姊姊!」
于是,她渐渐开始认为自己真的是很没用。
「嘿,妳不错喔,要不要加入田径队?」
高一体育课测验一百公尺,她一跑完,田老师就问她要不要加入田径队。
「好呀。」她无所谓的答应了,反正早自修挺无聊的。
跑着跑着,她就跑出了兴趣,而且拿下了不少奖牌,很多人都称赞她,她也才渐渐有了一点自信。
本来学校还要保送她上体育学院,结果被母亲阻止了,母亲说:「那些都是不爱读书的人才会去念的,妳眼光要放远一点,多为我们做父母的想一点。妳姊姊还为了我而放弃自己最爱的音乐呢!」
一直都是读音乐班、钢琴弹得一级棒的姊姊,为了将来能继承母亲的事业,她牺牲自己喜爱的音乐,选择读企管系。这件事让母亲在朋友面前只要一提起姊姊,语气总是充满骄傲与亏欠。
我又不是姊姊!有好几次,她想大声的顶回去,却都没有勇气。
只有?步的时候,她是自由的,她会暂时忘记母亲对她的种种不顺眼。
所以心情不好时,她就会想跑步。
不知怎地,杨亚南突然想起她曾经问过爱罗的一个问题--
恋爱是种什么感觉?它会像跑步那样令人快乐吗?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不知已经跑了几圈了,一直沉浸在回忆里的杨亚南终于累得停下脚步。
她弯着腰喘气,然后慢慢地走到台阶边,想坐下来休息兼看别人跑步。
杨亚南一坐下来,就有几个登山社的社员过来跟她打招呼,也都替她开心脚伤已经好了的事。
她一一回以笑容,心里却在苦笑,该糟了,她太冲动、太急切了,才刚复原,她就不知死活的跑了那么多圈,不用怀疑,明天肯定会「铁腿」的。
杨亚南埋头努力地按摩着小腿,希望能减少一些因她的愚蠢而产生的疼痛。
「小南。」一双球鞋出现在她的身前。
好熟悉的声音!她飞快的抬头,迎上那人的眼睛。
是高烈!
就在她以为他已经在人间蒸发了时,他却又突然出现了。
「学长!」杨亚南掩不住见到他的喜悦,雀跃的跳了起来。
高烈低头看看她的脚。「嗯,看来妳的脚已经好了。」
「对呀,完全好了!」说着,杨亚南突然转身,向台阶走去,从第一阶爬上最上面那一层,又一阶一阶地跳下来,然后在高烈面前跳了跳、转了个圈圈,想证明自己的脚已经完全OK了。
「精神很好喔!」对于她孩子气的举动,高烈只一径地盯着她笑。
杨亚南这才察觉自己好像又干了蠢事了,所以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睛忽然迎上了高烈笑盈盈的眼睛,「啪!」像是黑暗里有人突然打开了灯,那一夜失眠时她所做的事,咻地重现在脑海,她脸上的笑容倏地隐去。
那一夜,她莫名其妙像中了邪,在日记里写满了高烈的名字。
隔天上课,她整颗心都不在课堂上,她很迷惑,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写满高烈的名字,好不容易挨完了一天,她飞车赶回家,路上还差点撞到人。一回到家,她冲到自己的房间,把房门锁住,坐到书桌前,把日记从抽屉里拿出来再看一遍,愈看心愈慌,一颗心怦怦跳,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后来她干脆把那页日记撕下,揉成一团丢到垃圾桶,想来个眼不见为净。但,她还是觉得不自在,所以又把纸团捡回来,找来了一个打火机,想把这篇日记烧掉,看能不能让所有的不安与惶惑全都随火苗烟消火灭。火点着后,她盯着火苗迅速的烧去纸张的一角,然后,不知哪根筋不对劲,她突然伸手将火苗拍掉,完全不顾手会被灼伤。
后来,那页日记又被她黏回日记本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保留这篇日记,更奇怪的是,她还在后面写下了一段文字:
啊,好烦!
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把高烈赶出脑袋。
学长,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住在我的脑袋里?
我的脑容量很小,你不能老占在那里呀!
还有,你到底知不知道姊姊喜欢你啊?
「妳的脸好红!」高烈见杨亚南的脸变得愈来愈红,「是不是着凉了?」他把手掌贴在她额头上。「好像有一点发烧。」说着,他用自己的额头贴在她的额头,眼睛关心的盯着她的眼睛。
高烈的脸在杨亚南眼前放大,她楞楞地看着他,直到他热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她才意会两人是如此的靠近,她赶紧用力的推开高烈,自己也向后跳开。
吓死她了!
「没、没事,我、我很、很好,真的,学长。」杨亚南双手在前一阵乱挥,不意,她的脚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重心,屁股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哈哈哈……」高烈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见她一脸呆钝,一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茫然神情,更是令他笑得直不起腰。「来吧。」他将手伸向她。「有没有哪里摔伤?」
杨亚南迷惑的望着他那只大手,「应该没有,」她把手放上去,让他拉她起来。「如果自尊不算的话。」
高烈又是莞尔,每次见到她,他的心情总是特别好。
他叉开腿,开始做起跑步前的暖身操。「好像很久没见到妳了。」他说。
「是学长都没来吧!」杨亚南小声的咕哝着。她自然的跟着高烈做起暖身操,只是这次她刻意拉开与高烈的距离,一边跟他说登山社最近的情况与进行的活动。
做完暖身操,高烈转头对她微笑,「妳跑过了吗?要不要一起跑步?」他问。
「嗯。」杨亚南用力的点头,跟在他后头跑了起来,完全忘了之前还在担心明天会「铁腿」这件事。
高烈还是习惯性的靠着内圈跑,杨亚南跑在他的右侧--第三跑道,她敏感的探头看看他的左侧,想看看欧阳学姐是不是在那里。
「妳在看什么?」高烈随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左侧。
「没有。」杨亚南转回头,专心的跑步,这次,她并没有看见上次的灵异现象。
刚开始,她还能跟得上高烈的速度,可跑到一圈半时,她的脚步变得迟缓沉重,完全跟不上高烈,大约落后他有十多公尺的距离。
杨亚南盯着他的背影,高烈身着黑色短T恤、黑色运动长裤。印象中,从她遇见他后,就没见过他穿其它颜色的衣服,他还在为欧阳学姐悲伤、服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