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生。」
那一声回应,让言若水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只见一个短发齐耳且纤瘦的年轻女人背对着他,正蹲下身与小女孩轻言细语。
他敛起惊色--他以为会看见一头黑波浪长发。
他重拾步伐,在回身的同时,短发女人站起身,微笑的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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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帆坐到他面前,明显的在喘,她放下餐盒后,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老公发出最后通牒了,要我下星期请假待产了,真是受不了!」
「妳是该请假了,有妳老公接生,不用太紧张。」李帆家乡在埔里,四年前他选择在此开业,李帆也跟着他回乡就业,结果便在这认识了现任的老公,也是这家医院妇产科的主治医师。
「是啊!不过我下星期就不能顺路帮你带餐盒了,你得自己张罗喽。」
「不要紧,妳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拿。」他吃那家的口味似乎永远吃不腻。
「哎呀!很容易找的,就是医院这条马路的尽头右转,在一棵大树下的那家就是。」
他抬起头,半瞇着眼道:「小姐,妳说的是家咖啡馆,不是餐馆!」
「有差别吗?反正它也供应餐点嘛!才开张不到三个月,正餐时间客人比较多,你如果要在那里吃,得等很久才会有位子,不过你报出名号来,他们会准备好饭菜让你带走。」李帆耸耸肩。
「这是什么逻辑?」他停下笔。
「这里的街坊谁不认识你?我每次到那儿帮你外带餐盒从来没等过,外场小姐都直接交给我,好像早就准备好似的。」
他心念一动,突然问:「妳见过那家店的老板或厨师?」
「没有。怎么,这重要吗?」李帆看了他一眼。
他摇头,揉揉酸涩的眼睛,他想,他真的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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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于一个无法言之成理的意念,他特地在下午两点非用餐的时间到达那间咖啡屋。
穿过草坪间的鹅卵石小径,他推开那扇木门,随意扫了一眼店内--主调温暖而明亮,细部装潢典雅秀致,但他却无心多瞧,直接走到吧台。
年轻的女服务生见到他马上站起来,从厨房窗口拿了一个纸袋递给他。「院长,您的午餐。」
他接过手,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我没说我今天会来。」
「这我就不清楚了。老板娘每天都会准备好一份午餐,放在这等李护士来拿,上礼拜李护士说她有一阵子不会来了,您可能偶尔会亲自来拿,老板娘还是每天都准备好,您若没来我们就会收起来。」
他掩不住异样的感觉,试探的问:「老板娘在吗?」
「不在。」她摇头。「她到银行去了。」
他压抑住漫飞的揣想,放了张钞票在吧台上,正待回头走人,有个细小幼嫩的嗓音从角落钻出在叫唤他。「叔叔!叔叔!」
他循声源望去,小惠生在角落的一个靠窗座位上向他招手,小小的身影被两桌客人挡住了,所以进门时没瞧见她。
一股偶过的惊喜油然而生,他绕过其它桌椅坐到她对面,捏捏她小小的鼻头问道:「妳怎么会在这儿?」她前面是摊开的着色本,显然正在涂鸦。
「我在等妈咪。」小惠生笑嘻嘻的说。
「妳很乖,可别乱跑,别让妈咪找不到!」她的母亲可真随兴,女儿竟随意扔在咖啡馆自顾自地去办事,虽然这是乡下,但也该有作母亲的自觉才是。
「叔叔,你看我画的公主,好不好看?」小惠生兴致盎然的翻弄着色本,封底上的几个字一闪而逝的晃过眼角。
他接过着色本,翻到封底,幼儿园的名称下写着橘子小班及小女孩的名字--沈讳深
「妹妹叫沈讳深?」他从未想过是那两个回异的字。
「是啊!妈咪说,我是一个不能告诉别人的天大秘密哟!」两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大西瓜。
他脑海中立即浮现四个字--「讳莫如深」!什么样的母亲会替自己的孩子取这样的名字?
「爸爸叫什么名字?」他居然八卦起来,而且是对一个幼儿。
「不知道,我爸爸跟叔叔一样是医生喔!妈咪说的。」眼里尽是得意。
女孩从脚底下的书包里抽出一张破了的画纸,几笔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个类似夏卡尔画风的人物画像。
「这是我妈咪,这是要送给妈咪的母亲节礼物,叔叔可不可以帮我写上妈咪的名字?」她拿出一枝红色腊笔放在他手心,他笑着先在白色背景部份写几个字--「给我的妈咪--」
「妳的妈咪叫什么名字?」食指轻划过那张渴望的脸蛋。
「沈彤。」
他的手指遽然停驻在画纸上,脸上的笑容静止,视线与小女孩相对。与四年前不同的是,他听到血管中血液奔腾的声音,一声激越过一声,随着那道棕色木门被打开,他的视线落在那双与小女孩肖似的眼眸中,体内的激越终于达到高峰。他僵硬的站起身,看着短发包裹住的小脸在短暂的怔忡后,露出灿若夏日的笑容,纤细犹若以往的身躯因剧烈的心跳而轻颤着。
小女孩跳下椅子,迎向她的母亲,顺着母亲的双臂攀上母亲的肩头。「妈咪,叔叔在帮我写字。」
尾声
沈彤没有寄出去的信--
若水:
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你的一部份一直在我的身体里滋长,抚平了我与日俱增的思念,让我有勇气面对无数个孤寂的夜。
若水,我也从来没有离开过你,无论你在何处,我总会在抑制不了思念时,在人群里、在角落里,看你一眼后,安心的离去。
我有一个不可能的奢求,多希望在多年后的今天,当我出现在你眼前时,你会告诉我,你一直一直爱着我,一直一直--超越了你从前所有的情人。
若水,因为是奢求,所以无法告诉你,所以我也只能对身体里另一部份的你,日以继夜的倾诉着--我爱你,直到永远!
沈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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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若水长指抚过伏在胸前的浓黑短俏发丝,消失已久的笑痕重现嘴角,他附在她耳边,用轻的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低语道:「我知道妳始终会回到我身边。我一直忘了告诉妳,四年前没有说出口的生日愿望就是--言若水会爱沈彤一辈子,没有费尽心思去找妳,是想用时间去证明,我可以爱妳很久很久,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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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明显挑高瘦削的沈彪,看了那对缠在一起逗闹不休的父女一眼,冷冷地撇嘴道:「帅哥姊夫,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这么快和我姊姊『配合』吗?害我被那小鬼吵了三年多,你自已还落跑,很不负责任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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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彤吻了一下还在闭目不搭腔的言若水道:「走吧,讳深想去看爷爷,你就别再考虑了。」
还是不说话。
沈彤抚摸他的脸,连绵不断的吻落在他唇上,唇贴着唇道:「若水,是他暗地里帮着我,我才能贷得了款,开成那家咖啡屋的。他来看过讳深好几次,我答应过讳深,要带她到爷爷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