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宇擎。」
「你……宇擎……」巧喜喃喃低唤。
一切变得好混乱,混乱到她脑子呈现一片浑沌。
她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忘了自己在树上,只知道眼底心底,装满满的都是他的脸孔、他的心跳、他的呼吸。
那双盛着惊慌的眸子让卫宇擎拉回了理智。
老天!他刚刚在想什么?想亲她、吻她?他是着了什么魔,怎会对这小女人有了非份之想?
下颚抵着她的头顶,强迫自己别盯着她小巧的脸儿看,他开始找话讲,好打破混乱的思绪。
「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由娘一手带大,自我懂事起,我就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让娘过好日子,我在京城替她安排了间别院,可我娘她呀,打我小起就是爱担心,我被派任到繁华镇,她说什么也要跟着来……」
在他醇厚声音的陪伴下,睡意席卷她的全身。
身下平稳的呼吸声让他知道,她睡得香甜,柔和的月光衬着娇嫩的脸庞更加动人,他下意识拥紧了她,跟着闭眼睡去。
两人头一次相拥而眠的夜晚,似乎有些什么也在两人间逐渐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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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着惺忪大眼,觉得尚未睡够本她就让耳边喳呼声扰醒。
「小喜儿,我都不晓得妳睡觉还会打鼾,吵得我一整晚都没办法睡好。」
什么?打鼾?她吗?
巧喜立即清醒过来,不会吧!她睡觉会打鼾?
怎么镳局里的人从未向她提过?天呀!不晓得她的鼾声大不大,真丢脸,他该不会听了她一晚的鼾声吧?
「我真的吵了你一晚?」巧喜不大好意思地开口。
「嗯……」
「对不起。」
「是假的。」
呃?发愣了好一会儿巧喜才明白他这三个字的意思。
「你耍我!」
「这样不是很快就把妳叫醒了?哈……」
卫宇擎大笑几声,一个利落的翻身,便将她一同带下树站好。
他将绒裘重新系回她身上,确定将她小身子包裹好后,才将地面上枯枝烧后的残烬清除,灭去曾有人逗留的痕迹,塞了个盛水壶到她怀里。
「简单梳洗一下,我们继续上路。」
背对着他,巧喜扮了个吐舌的鬼脸。
昨晚,她铁定是作了一个梦,不然怎么会见到卫宇擎,用着足以让人脸红心跳的目光,既热切又温柔地注视着她……
果然是个梦,现实里的他依旧是那个爱捉弄她的讨厌鬼!
两人快速着装好、吃了干粮果腹后,继续朝昨晚前进的方向,迈开步伐。
莫约一个时辰过后,有间简陋又破旧的木屋出现在他们眼前,两人对看一眼,应该就是这了。
站立在由粗竹编成、经历风吹雨打已呈破损的竹门前,尽管从漏洞中可以窥见内部,两人还是有礼地敲了敲门。
「请问,有人在屋内吗?」
连续问了几声,终于传来沉重的步伐声。
「咿呀」一声,简单成型的竹门让人自内拉开。
出现在巧喜及卫宇擎跟前的,是名高块头的中年男子,杂乱不堪的头发绑成一束,粗犷的脸配上从下颚沿至嘴巴周围的落腮胡,模样极度不讨喜,更甚者还有点吓人。
「打扰你了,我们受林宝仁之托,前来向您取回他寄放在这儿的东西。喏,这是林宝仁亲笔书信,请过目。」
身披兽衣的大胡子男,仔细打量了下眼前一对男女,伸手取来卫宇擎送上前的书信,立即读阅。
未了,他让两人走入木屋内,而他自己,则闪入布帘挡住的小房里。
巧喜盯着相当破旧的竹屋,黑溜溜的眼珠子兜溜在各个角落。
不牢靠的竹藤椅坐上去随时有拆解的可能,更遑论其它用竹子编制出来的用具,不是一碰就摇摇晃晃不牢靠,就是早早让虫蛀及腐蚀,这竹屋的屋龄恐怕已久,她怀疑真有人住在这里吗?
半晌,那名看似猎户的男子,从房里取来一只棕色锦盒,他搁放在竹桌上,一双眼直盯着两人看。
「两位怎么称呼?」
「我叫巧喜。」
「这位呢?」
巧喜袖口让人扯住,她抬头瞥他一眼。
「我姓卫,是小喜儿的夫婿,偕同妻子前来取回林宝仁的东西。」卫宇擎锐利的目光对上对方的微诧表情。
巧喜张大了眼,反应过来后,硬是狠狠踩了他好几脚。
这个姓卫的,居然占她便宜,她什么时候成了他娘子啦?
这几脚对卫宇擎来讲,似乎不痛不痒,就见他神色自若对着猎户取出的木盒道:「就是这盒内装的东西?」
猎户点头。
「那么,这位大爷,你该知道我们要将这木盒内的东西送至哪?」
林宝仁托镖最让人感到奇怪的地方是,他完全没提及要将东西送到哪,只交代来这里取东西,所以他想,接下来应该是由猎户告诉他。
只是卫宇擎不明白,这猎户不说话,开始收拾东西干嘛?
拧眉瞧着眼前背起弓箭、拎起灰色包袱,再将木盒藏于身上的大胡子,不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样。
一切准备妥当的猎户,朝两人颔首。「我们可以上路了。」
「上路?」
怪声自前方一男一女口中说出,猎户的脸上没多大表情,他率先走到门边。
「你们要护送的东西除了这木盒外,还有我!」
啊?
两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呀?
怎么没人跟他们提过护这趟镖还包括一个人。
第五章
嘎滋嘎滋……
这是脚踩枯枝的声响。
哼哼!哼哼!
这是巧喜不悦的冷哼声。
「你说,那个大胡子想把我们带到哪去?也不讲一声,一副后头有人追赶似的拼命往前走,这条路看来就不像常有人经过,杂草长得都跟我的腰一样高,要不是林大叔的东西在他身上,我对他实在存着怀疑……」
「腿长在人家身上,人家喜欢定快定慢我们管不着,更何况,不管人也好,那木盒里的东西也好,总之我们都得小心点,林宝仁这趟委托实有古怪,我有预感,若我们想多知道些消息,这路上就得多注意些。」
他观察前头猎户的脚步,见他的步履丝毫不犹豫,可见对这条路非常熟稔,看来,他的目的地是一个常去的地方。
「可是,我们已经走了快三个时辰了耶!」小手不着痕迹搥了搥在向她抗议的腿,巧喜脸色不怎么轻松。「我不是想抱怨,说这山路不便骑马,我也认同,可是走归走,还是得歇息一下吧?又不知道还要赶多少路,不休息哪有体力继续走下去啊。」
「妳腿酸了?」
脚步一顿,巧喜不大好意思点了下头。
她虽习过武,体力也比一般人好上数倍,可到底她还是个女人,身边两个都是体格健魄的男人,自然不能体会她的腿儿不适的感觉。
「累了就说一声,又不会有人笑妳,做什么逞强。」
他忽地在她身前停下脚步,背朝她,弯下了身。
「你在干嘛?」
「看不出来吗?」他示意拍拍左背。
「你……你要背我?」那宽阔的肩膀无疑是一大诱惑呀!
「妳不是腿酸了吗?快上来,那猎户已走了大段远路了。」
「可是……这不大好吧?别说你也累了,这让人看见……也会议论纷纷。」
说归说,两条疲惫的小腿已自动往前一跨,纤细的手臂更是替主人自动勾住男人的颈项。
将她轻易背起,他的脚步还是那么轻松自在,如背上无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