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先生,柯先生,坐啊,不要客气。」黄董热门熟路的招呼两人坐下。
因为上次的广告获得广大的回响,也让产品开出销售佳绩,在乘胜追击的考量下,黄董决定再推出另一波广告,也因为上次合作愉快,所以这次把他们两人约出来,谈谈继续合作下一支广告的细节。
才刚坐定位不久,邵怀谦便看到前面相隔几桌有个熟悉的背影,原本他高兴的想过去打声招呼,但又看到她旁边有个男人在。
那个男人不像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齐蔚暗恋的那个经理,再看到桌上的文件资料,那人应该是她的客户吧!既然她在和客户谈事情,他也不便过去打扰,就等他们结束以後再说好了。
他把注意力又拉回和黄董的对话上,但眼神却还是不自觉的往她的方向瞟去,多看几眼後,他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她的背脊挺得有点僵,一点一点挪动身子,但她旁边那个男人也一点一点的向她挪近,而且她的动作像是在闪避什么,却又有所顾忌所以动作不敢太大。
这是怎么回事?邵怀谦猛地站起身——
「怎么了?」旁边的阿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疑惑的看著他。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後往前走去,假装要找一个收讯比较好的地方。
往前几步後,虽然离齐蔚还有一点距离,但已经可以大致看到他们的样子,他就正好看到那个男人把手放上齐蔚的大腿,显然是在吃她豆腐。
见到这副景象,邵怀谦勃然大怒,当下怒火攻心,什么都顾不得,大步往他们走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厉声质问张副理。
齐蔚和张副理两人都吓了一跳,猛然抬起头来。
「邵怀谦?!」齐蔚有些惊讶的看著他。
「他是谁?」张副理问齐蔚。
「他、他是我一个朋友。」
「没事的话就叫他赶快走,我们还有事情要谈。」张副理露出不悦的神情。
「你先走啦,我回去再跟你联络。」怕触怒张副理,齐蔚连忙挥挥手,叫他赶快离开。
「你还要跟这个老猪哥在一起?你还忍得下去?」没想到齐蔚的反应不是感谢他救了她,而是把她赶开,邵怀谦有些意外。
「我没事啊,你放心啦!」
「听到没有,她说她很好,她没事,你还是快闪吧。」张副理凉凉的说。「而且我们两个谈得正高兴,你不要来打扰我们,我说的对不对啊!」他示威般的搂住齐蔚的腰。
齐蔚不自然的扭动身体,脸上挂著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口是心非的说道:「对啊,我们谈事情谈到一半,你还是先走吧。」
「你还要跟这种人继续谈下去?难道你宁愿忍受他对你性骚扰?」邵怀谦气急败坏的看著齐蔚,又心急又痛心。
「喂,你讲话客气点,什么性骚扰?这是我们两个你情我愿,你管得著吗?」听见齐蔚不敢声张反抗,张副理反而更趾高气扬的看著邵怀谦,一双咸猪手还故意来回抚摸著齐蔚的大腿。
邵怀谦见到他这种举动,再也无法忍耐,一把拉起齐蔚将她推到自己的背後,然後拿起桌上的水杯就往张副理的脸泼下去,泼得他满头满脸都湿透了,不待张副理有任何反应,拉著齐蔚就离开餐厅。
一离开餐厅,空中就传来轰隆隆的雷声,走没多远,齐蔚就用力甩开他的手,大声怒道:「邵怀谦,你这是在做什么?」
「把你带离那个老色狼的魔掌,你没事吧?」他转头问她。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齐蔚瞪著他,然後转头就走。
「你要去哪里?」他拉住她。
「不用你管。」她没有回头,迳自往前走。
「难道你要回去,回那个老色狼身边?」邵怀谦大步绕到齐蔚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你有没有搞错,他那么过分了,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齐蔚耸耸肩,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我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你知不知道谈成这笔生意抵得上我一个月的业绩。」
「业绩业绩,业绩有那么重要吗?你到底是在卖保险还是卖色相,我不懂,你怎么可以这么糟蹋你自己,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不懂这笔生意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不懂有时候为了生存,必须牺牲掉一些东西;你不懂现在要找一份工作有多困难,你不懂找不到工作那种慌张茫然的心情有多难熬,你不懂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好好把握的决心。」
她用力握紧拳头。
「讨生活有多困难你怎么会懂?你一直被保护得好好的,要什么有什么,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不用担心这一顿吃完了,下一顿在哪里,也不用担心现在必须要做多少的努力,才能让未来的路能稍微顺利一点。如果你什么都不懂的话,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
齐蔚对他大吼,天空也像在回应她的心情般,突地落下豆大的雨滴。
街上的行人纷纷开始跑步,躲到屋檐下躲雨,但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先移动,就这么对望著,任凭又急又猛的雨势将他们淋得浑身湿透。
一阵风吹过,湿透的齐蔚不禁打了个冶颤,双手抱紧胸,全身微微发抖。
「算了,说再多你也不会懂的。」她放弃继续跟他沟通,此刻她只觉得疲累不堪,一整个晚上要忍受张副理的不礼貌,还要小心翼翼不去得罪他,接著又发生这种事情,让她一整个晚上的心血全部泡汤,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去面对这一切。
邵怀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便掉头离去。
齐蔚瞪著他的背影,瞪著他逐渐走出她的视线,不明白他怎么可以这样不说一声就离开,想要开口叫他站住,问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却倔强的不肯开口。
走了最好,她本来就是一个人,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挫折都是一个人面对,一个人解决,她不需要任何人,不需要他。
齐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努力忽视从心底升出的失落感,然後咬一咬牙,转头往反方向离去。
大雨还是一直无情的下,衣衫早就被雨水浸湿,她发著抖,心底的寒意一波接著一波不断涌出,虽然是在亚热带的台湾,她却觉得自己像在北极的冰山中,好冶好冶。
突然,手心被塞进一个温温热热的东西,她用模糊的视线低头一看,是一罐加热过的饮料,然後一把大伞在她头顶上撑开,为她遮去倾盆大雨。
她握著饮料,愣愣望著旁边的邵怀谦。他不是已经走了,不理她了,怎么还会回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邵怀谦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淡淡的说著。
饮料的热度熨烫著手心,温暖随著血液的流动传透全身,雨虽然继续下著,但她却觉得那股刺人的寒意渐渐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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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温特报持续几天後,天气终於逐渐回暖,被太阳晒过的微风吹过来也不再那么刺骨,齐蔚回家时特地提前一站下公车,她想慢慢散步回去,顺便整理一下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心情。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像一条即将要到出海口的河流,缓慢而平稳的流动,但最近发生的许多事,就像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头投进河中,激起的涟漪有时只是荡出一圈圈的波纹便消失无踪,但有些却像激起惊涛骇浪般,让她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