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最后那两个字,她的心也像是被利剪狠狠剪碎,整个鲜血淋漓。但她不在乎了,一都不在乎了!
此刻的她什么都不愿多想了,她突然想好好地睡一觉,沉沉地入睡。最好一觉睡醒后,她已白发苍苍,那么她就会遗忘掉很多事,甚至会忘了自己曾经轰轰烈烈而痛苦地爱过,那样……最好……
凌肇杰的脸色也异常苍白,惯有的洒脱荡然无存,他声音紧绷而破碎地问道:“舲舲,我……真的让妳这么痛苦?”
他承认自己太过热爱自由而屡次伤害唯舲,但他真的不知道,他竟把她伤得这么这么深,深到体无完肤。
“不是痛苦……”唯舲幽幽地回答。“是心死、是绝望、是被放逐到冷漠又黑暗的异境……”
她的回答像是鞭子般,一鞭一鞭地鞭入笔杰的心,让他更加正视到自己的自私与残忍。
俊逸的男性脸庞痛苦地扭曲,他的手举到半空中,隐隐发抖。他很想紧紧地抱住唯舲,但,尖锐的自责感却袭上心头。他还有什么资格拥抱她?!像他这么混帐的男人,还有什么资格爱她?
他的嘴角掠过一阵抽搐,语音粗嘎地说:“我想……妳说得很对,我的存在只会带给妳永无止尽的痛苦,除了泪水,我什么也不能给妳……”
他很想挤出一个微笑,但,他的脸部肌肉好像被刀刃划伤般,稍一牵动便痛苦万分。
“我……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我不会再来打扰妳,妳尽管嫁人乔家,过着快乐的日子吧,我祝妳……祝妳婚姻幸福美满……”
强迫自己一口气说出根本不想说的话后,他沈痛地注视唯舲好久、好久,像是要把她的容貌永远镂刻在占自己的心版上。
然后,他慢慢转身,宛如一头负伤的兽,迈开艰困的步伐,一步步走出主卧室,走出一楼的大门。
唯舲紧闭双眼,僵直了身子,动也不动地继续站在原地。
几分钟后,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倒车声和狂踩油门的声音。凌肇杰离去了。
走了!他走了!
他永远离开她了,而且还是她亲手将他推开,推得远远、远远的。
这是她最希望的结果,不是吗?这……应该是她此生唯一做对的事啊!!!
那么,这无法停歇的泪水又代表了什么?不该哭的!她慢慢抹去满脸的泪。不该哭!不该!
她僵硬地走到衣橱前,随便抓出一件睡袍披在自己赤裸的身上,然后,光着脚走出主卧室。
主卧室的地毯上满是玻璃碎片,小碎片割伤了她的脚掌,慢慢流出鲜血,但唯舲丝毫不觉得痛楚。她;底的痛是肉身承受的千倍、万倍!这一点痛楚又算得了什么?
再度回到主卧室时,她的手上多了一把斧头,那是由一楼的工具室找出来的。
这间主卧室真的好碍眼,太碍眼了!扬起飘忽的笑容,她高举斧头,霍地劈向没有被凌肇杰破坏的化妆镜、铜铸大花瓶,还有与浴室相隔的喷砂玻璃门。接着,她又冲入浴室内,把价值不菲的高级按摩浴缸、淋浴间、三温暖室全部敲碎。
看着散落满地的碎片,她的笑容继续扩大。不顾脚上直冒的鲜血,她又走到落地窗前,举起斧头劈向大型落地窗。
锵——
大片落地窗应声破裂。幸好是特殊设计的安全玻璃,所以碎片裂成细小的圆点,否则,如雨点般的大小碎片必定会重重割伤站在底下的唯舲。
碎了!全碎了!真好,真合她的意!
“哈哈哈、哈哈哈……”凄厉的大笑声回荡在死寂的午夜,听起来万分刺耳且令人心惊。
毁灭吧!把一切都尽情地毁灭吧——
第八章
唯舲在家消沉地躲了好几天,她不想接任何电话,也不想见到任何人。
她时常在浴室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并不是她热中泡澡,而是,她经常一脸疑惑地看着流向排水口的泡沫,很怀疑自己为何不能变成一堆泡沫,也让强劲的水流冲走?
自我封闭了好几天后,颜云棻终于按捺不住,冲进来找她。
在二楼房间的唯舲先是听到一阵急促的上楼声,紧接着,佣人的呼唤声响起——
“颜小姐!请妳等一下,我家小姐说她不想见任何人,妳不能乱闯啊!”
突然,门被大力地推开,一脸怒气的颜云棻站在门口。
“小姐!”佣人畏怯地看着唯舲。“对不起,颜小姐说她一定要见到妳,我……我拦不住……”
“没关系。”缩在角落沙发上的唯舲轻轻地摇头。“妳先出去吧。”
佣人退下后,颜云棻又气又急地冲上前,劈头便骂。“妳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连续这么多天都不接我的电话?佣人说妳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事。”唯舲神色木然地应着。“只是心情不好,不想见任何人。”
“心情不好?”颜云棻眼神锐利地盯着她。“妳老实告诉我,又跟……又跟凌肇杰有关,是不是?唉……他又做出什么事让妳伤心了?”
“他没有做出什么事伤我的心,与他无关。”唯舲浅浅地微笑,笑容空洞。
“真的?”颜云棻的表情还是很不安。“如果真的与凌肇杰无关那最好。对了,我这几天听到一件奇怪的事,听说妳父亲送妳的那栋豪华住宅,好像在半夜被歹徒侵入,并恶意地破坏掉所有贵重的家具。”
“喔,我也听说了。”唯舲懒懒地回答,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没关系,大概是神经病看那栋房子不顺眼,所以侵入破坏吧!无所谓的,我会叫设计师重新去订家具。”对啊,神经病!她跟凌肇杰两人根本就是被一段感情纠缠到精神错乱的神经病。
“那就好,不过妳婚后要加强住宅的保全喔!这年头的疯子太多了!”不知个中原委的云棻好心地提醒她。
喝了一口佣人送上的茶后,云棻小心翼翼地道:“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告诉妳,不过对妳而言,应该算是好消息吧!我听说凌肇杰昨天晚上搭机离开赌城了。”
唯舲很想继续维持笑容,但她的脸还是像被针扎到般,闪过一抹痛楚。她勉强镇定地道:“是吗?我不会惊讶,是我叫他走,走得远远的,不要再来招惹我!”
最后那句话不像是在说给云棻听,反而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是的,是她叫凌肇杰走的!所以,他又去哪里流浪,不管是去北极、南美洲或中东,都不关她的事,不关!
云棻惊愕地瞪大眼睛。“妳……妳说的是真的?妳真的开口叫他走!”
“对啊。”唯舲喝了口茶。女仆今天是怎么回事?泡的茶这么苦!
“唯舲!”雪棻紧张得抓住她的手。“妳……妳还好吧?”她太清楚唯舲爱凌肇杰爱得有多深,而她居然叫他走?云棻可以想象唯舲此刻的心情。
“很好啊。”唯舲神色平静。其实只剩一具空壳也不错,身体轻飘飘的,什么都不用去想、不去想……
“妳……唉……不过妳这么做是对的,继续跟凌肇杰纠缠不清,妳只会受更多的伤。不过,妳一直闷在家里不行,不如这样,我陪妳出去走走吧!”
“出去走走?”唯舲无意识地重复。
“对啊,咱们出去散散心,看妳想去欧洲或日本玩个几天都行。”云棻真的很担心唯舲一直闷在家里会间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