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后,他像是耗尽全身的自制力般,起身冲入浴室内。
半裸的可涵呆呆地由床上坐起,她的双眼繁盯着浴室的雕花玻璃门,彷佛能听到自已激烈的心跳声回荡在斗室内,怦怦、怦怦、怦怦……
她脸上的红潮未褪,下意识地低头看了手表一眼——老天,居然已经午夜一点了!
瞥见手表的同时,一股巨大的罪恶感也向她袭来——这只手表是詹宜学入伍前送她的礼物。
原本昏沉沉的脑袋倏地清醒。天啊!她在做什么?她是有男朋友的人啊!她还答应学长一定会等他退伍回来,绝不变心的!
但她……她现在居然跟刚认识的男人狂吻,甚至吻到了床上……
快点离开这里!
大脑下了一道命令给自已,可涵双手颤抖地扣好上衣纽扣,双眼却还是无法由浴室的玻璃门上收回来。
她疯了吗?她着魔了吗?她应该快点走,不可以一错再错啊!
但……双脚为何像是被钉住般无法动弹?她的心跳强烈到根本无法控制,她好想……好想继续望着那对魔魅慑人的黑眸,就算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潭,溺毙了也无所谓……
他不是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在她心底,她像是已经跟这对黑眸互望过一生一世!他的气息狂猛却令她安心,而他的烈眸彷佛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心。
在他的眼底,有她一直渴望却无法得到的东西。
一股强烈的情愫,一股可以令人不顾一切、可以背叛道德与世俗礼教、可以生死相许的情愫!
一瞬间,可涵几乎要落泪了。她终于明白何谓一见钟情?何谓相见恨晚?
世界上真的有无法抵挡的爱情,然而,它却出现的不是时候。
她能背叛一直信任她的学长吗?不可能的,她无法这么残忍。
在发现浴室的门柄被轻轻扭动的同时,可涵紧咬嘴唇,倏地由床上跳起来,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可涵?」一直坐在她旁边的路雅岑静静地看着陷入沉思的她。可涵的小脸上陆续掠过娇羞、迷惘、挣扎、惆怅等情绪。她递过一张面纸给她,开口轻问:「可以了吗?愿意告拆我了吗?」
「谢谢……」可涵接过面纸,拭去眼角的泪珠,暗暗在心底斥责自己。她有什么资格哭呢?她是个对男友不忠的女人啊!
可涵幽幽地道:「雅岭岑,不是我不愿告诉你,只是……那一夜所发生的事,连我自己都感到很迷惘。那彷佛只是一场虚幻梦境,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真的遇到一个男人,一个超乎我想象,也超乎我能力可以应对,却足以颠覆我一生的男人。」
如果是别人,可能无法了解可涵究竟在说些什么,但路雅岑却重重地点头,跟着苦笑。
「我大概懂了,因为我也曾深刻地体会过那种感觉。反正,他就是出现了!不管时机妥不妥当,他就是以千军万马之姿,彷佛闯入无人之境般,强悍地占据了你的心!不过,照你的说法,那已是一年前发生的事,经过了一整年,你还是无法忘记他吗?」
可涵沉默,以无言代替回答。
她要如何忘记呢?忘记那对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的眼眸,忘记那么吸引人的男人?
无意识地抚摸茶杯杯缘,可涵低声道:「一开始,我以为时间一久就可以淡忘他。不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时间是最好的治疗剂」?但……雅岑,我没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虽然这是不对的,但我必须向你承认,每天夜里,我想的都是他!」
她颊生红晕地轻呼。「他的五官、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一直放大、放大……占据我整个脑子,我越想忘记,他的脸庞却越加清晰,甚至,那记忆中的笑容还是可以让我全身发烫……老天,我是不是着魔了?」
雅岑笑了,轻拥住可涵。「傻瓜,弥当然不是着魔,那是陷人爱情中的女人最自然,也最正常的反应。」
爱情?这两个字令可涵陷入挣扎。「可是……我不能爱他……不能,我不能背叛学长!」
雅岑不认同地说:「不,这不叫背叛。可涵,你必须明白,感情是最真实的反应,没有应该或不应该。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你必须庆幸自已是在婚前遇到他,否则,如果你真的跟詹宜学结婚后才发生这种事,到时问题会更大。」
雅岑顿了下又道:「我直接问你一个问题吧,假设今天你跟詹宜学结婚了,婚后发现他有外遇,而且,跟那个女人是真心相爱的,你会不会放他走?」
可涵思索了几秒钟后,清晰地道:「会。」
路雅岑进一步追问:「会?你不会觉得心痛、不舍,或是嫉妒吗?他可是你丈夫耶!」
「我该觉得心痛吗?」可涵怔怔地反问自已。「好奇怪,跟学长交往了五年,为何我从不觉得心痛,也……也没有感到嫉妒过?你知道的,他追求我的同时,也有别的女生倒追他,可是,说真的,看到那个女生缠着他的画面,我真的一点都不嫉妒。不是故作大方,而是打从心底不嫉妒!怎么会这样?雅岑,是不是我有问题?」
雅岑叹气道:「不是你有问题,而是你们之间的感情认知有问题。你根本不爱詹宜学!」
看到可涵震惊的反应,雅岭又道:「真爱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爱情里有甜蜜喜悦,当然也会有嫉妒。嫉妒不只代表占有欲,它也是一种爱的表现。」
我不爱学长?不爱?虽然之前一直在问自已这个问题,但此刻的可涵却像是被雷劈到般震惊,因为雅岑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敲入她的心,甚至引起了共鸣。
原来,她早也认清了这项事实,只是一直没有勇氮承认……
「可是,我跟学长交往了五年啊!他又对我这么好……」
「可涵,你忘了方才我们讨论过的话吗?真正的爱情与时间长短是没有绝对关系的。有些夫妻相处了一辈子,都不觉得真正爱着对万。好,我们暂时不讨论詹宜学,我再问你另外一个问题。如果今天你是嫁给那个男人,当他有外遇时,你会很干脆地放他走吗?」
像是有一根箭毫无预警地射中她的心,可涵想也不想地脱口喊道:「不!绝不!」
大声地喊出来后,她才知道自已说了什么。老天!她是真的着魔了,明明只有一夜情缘,她为何会一直把他放在心里最重要的角落呢?
一想到楼少驹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画面,她不只是心痛,不只是嫉妒,她甚至觉得窒息,觉得全身好象都被烈火狠狠地焚烧过似的,她从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激狂的反应。
雅岑微笑了,深深地注视她。「说到这里你还不懂吗?傻瓜,你还不知道自已究竟爱的是谁吗?」
可涵又慌又乱,仓促地摇着头,想逃避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情潮。
「可是……可是……我不可以……」她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她无法做出这么离经叛道的事,她更不愿去伤害那么爱她的詹宜学。
雅岑严肃地看着她。「如果你愿意回答的话,再回答我一个问题。那天晚上,你跟那个男人,扼……有上床了吗?」
这下子,可涵的脸一路烫红到了颈窝,她嗫嚅地道:「没……没有。」虽然在他烈火般双眸的注视下,她的身子几乎要燃烧起来,但,她还是在最后关头夺门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