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刷房子啊!我希望我们的居住环境能更赏心悦目些。”绛雪腰问围条兜巾,边说边把晚餐端上桌,并没有注意到他不悦的脸色。
“这是我的房子,粉刷的事不必你费心。”他平板地说。虽然三年来他没有钱也没有心力整顿房子,但并表示他不想把它弄好。绛雪此举只是再次提醒他的财务窘境。
绛雪微微蹙眉,不解地望着他。“但是我现在也住在这里啊,自然有义务帮忙整顿。”
“这是我的房子!”他站起来,突然吼道。
她怔了半晌。“我知道这是你的房子。如果你认为这几桶油漆钱会使房子的归属权受到影响,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这半打油漆是我免费提供的,绝不会和你近宝贝财产有任何瓜葛。”
“绛雪,你——”他怒眼圆睁,想不到她竟然如此轻易就掀开他的疮疤。
“我并无恶意。”她边盛饭边说:“粉刷房子完全是我心甘情愿要做的,和房子产权利益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可以到律师事务所写证明书。”
“不必了。”他坐下来,扒了一口饭,声音仍旧平板,但心底已渐渐被绛雪的诚意所感动。
“苍辉,”她突然握住他的手。“你一定要相信我。天底再没有比一对不能互相信任的夫妻更可悲的事了。”
苍辉的一口饭突然梗在喉咙中,手却紧紧地反握住她的手。
她不知道他到底哪一天才能从余彩霏的阴影中走出来,但她知道自己必定会使尽全力去帮助他,哪怕得用她的青春,或者一辈子的时间来换取,她也愿意……
他仍旧握着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神闪闪生辉,射出灼灼的火光。
她知道他想干什么。
“下礼拜的‘玛亚士比’祭典,哥哥可以参加吗?”她低下头,故作轻松地同道。
“当然可以。”他的声音粗嘎,带着男性的原始气息。“我吃饱了,先去洗澡。”说着。他已朝卧房走去。
早上五点钟起床有个特点——晚上才七、八点她就想睡觉。洗完碗后,她直接走向卧房,已经刮了一整天墙壁了,现在她已累得浑身无力。
才一进房。苍辉恰巧走出浴室,腰问只围着一条小浴巾。
她看见他向她走来,并且随手熄掉壁灯。察觉出他如此地近,她又有了那种渺小、窒息的感觉。她闭上眼,任他覆上她柔软的骄躯。她躺在他强而有力的臂弯,感觉到温暖正在他撩拨的手下散开。但是他并没有完全投入这场欢爱之中。他抚摸她,但在强烈的控制之下,仿佛他只准自己享受这么多。
他很温柔,但没有爱意。他令她觉得自己像个没有脸的陌生人——这就是他会对待另外三位应征者的方式吧?她模糊地想。
但她不会满足于现状。她不要那些有节制的抚触、不要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
无论如何,她都会试着去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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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吃过早餐后。绛雪整个人挡在门口。
“我要和你一起去。”她说。
苍辉理了理头发,戴上帽子,淡然说道:“你还不具备去的资格。”
“为什么?你今天不是要搭花棚吗?我可以帮忙缠铁丝、拿钉子。”
那正是他极力避免的,因为绛雪一旦在场,他就无法专心工作。“这些工作我已经独自做惯了,不需要别人的帮忙,你还是好好待在家里吧!”
她两手插腰,一点也没有退让的意思。“石苍辉,我是你的老婆,我也有资格更进一步了解你的工作环境。”
“那不是女人该去的地方。”他固执地说。
“那么哪里才是女人该去的地方?”说着,她气呼呼地绕室走了一圈,摊开手说:“是这幢房子吗?你要我像只狗般待在门口守着你回家?那你干脆请个女佣还比较省事些!”
“绛雪!”他不耐地瞪着她,觉得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如果你还有力气,就趁着沈慕青来之前,把家务料理好。”
“是,我还有力气,”她咬牙切齿地说,旋即转到墙角提起一桶油漆。“而且我会把你的宝贝房子刷得漂漂亮亮的,绝对不会让你为它蒙羞!”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屋外走去。
“绛雪——”他追了出来。
绛雪早已爬上长梯,举起毛刷对着斑驳不堪的墙面用力涂刷起来,也没注意到长梯因地面不平而吱喳喷喳作响。
“绛雪,小心——”他惊呼。
说着,梯脚已滑开,整个长梯顺势往右侧倾斜。
砰!苍辉听见绛雪落地时的一声闷响,连忙上前扶起她。
“摔疼了没有?”他关心地问,眼中满是疼惜。
她别过头去,甩都不甩他。
他只好抱起她,迅速奔进卧房。还有心思呕气,可见伤得并不严重,而且他也看见她是侧臂和侧腿着地,并没有伤到重要的部位。但是看着汨汨鲜血自她擦破皮的手肘、脚踝冒出来,他仍免不了一阵心疼。他实在是难以忍受她细嫩的肌肤和粗糙的地表有任何接触。
他把她放在床上,然后冲进浴室拿条湿毛巾出来,小心翼翼地拭去伤口上的泥巴。
“好痛——啊——你轻一点行不行?”她又痛又气,便趁机把满腔怨气宣泄出来。
“好好好,你别乱动嘛!还疼不疼?”他开始上消毒药水。
“疼,疼死啦!”她嘟嘴,故意嚷道。
。谁教你那么不小心?告诉你,以后粉刷的事由我来做就好了,你是禁不得摔的——”
“大不了擦破皮嘛,谁怕谁?”她赌气地说道。
“别忘了你现在已为人妻,随时有怀孕的可能,我宁愿你不要冒这个险。”他边说,边细心地缠上绷带。
“才不会呢!”
他倏地抬起头,目光转审慎。“为什么不会?婚前不检查过了吗?”
“哈哈哈!”她大笑三声,一点淑女的风范也没有。“你以为我是不孕症?告诉你,我服了避孕药。”他松了一口气,但语气并没有缓和下来。“为什么瞒着我做这件事?”
“我不认为婚前我们有任何讨论的机会。”他们在律师事务所里还差点为了孩子的监护权闹翻,而那时候他们甚至还没完婚,往后她怎么敢再提这个敏感话题?
“那么你打算继续服用多久?”
“视情况而定。”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想等我们的婚姻关系稳固一点之后,再考虑孩子的问题。”
“也好。”他想,反正现在农场的营运状况正走上轨道,该处理的杂务又过于庞杂,的确也腾不出时间来生养小孩,“那就过一阵子再说吧。”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和你一起去农场?”虽然摔得皮开肉绽,但她仍不放弃原先的目的。
“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他已把手肘和脚踝的伤口包扎完毕。“还有,别再让我看见你碰那些油漆。下午我会提早回来粉刷房子。”说着,他站起来,把医药箱放回厨柜里。
“石苍辉你是只沙文主义猪!”她被他的自以为是激怒。
他笑一笑,不以为意地说:“而且还是一只会吃人的山猪。好了,你在这里乖乖躺着休息,我要去干活了。”他像哄孩子似的轻拍两下她的脸颊,随即起身往外走去。
“王八蛋!”她拾起身边的枕头,奋力掷向他离去的背影。“石苍辉,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