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可能吗?
理智重新归位他在不舍中松了手,强迫自己离开她诱人的唇办。
睁开眼,安沐喜看见他一脸的高深莫测,不敢再接触他的目光。她低下头,潮红的双颊一路红至脖颈,没经思考一只手直觉探向车门,门应声而开,她一句话也没说匆忙逃离现场。
靳朗目视着她远离的背影,却没有起身追去的打算。他趴伏在方向盘上,嘴角勾勒出苦涩的牵强微笑。
第六章
午后时分顶楼天台的铁门被徐徐推开,屈着腿缩坐在角落仰望天空的侈乐曦闻声回头,正巧见到寻来的安沐恩。
“真奇怪,不管我躲到哪里你总有办法找到我。”她盈盈笑说。
“你习惯到顶楼想事情。”他脱口而出,忽然又怔住,这回答听来就像他总在暗地观察她似的,虽然这是事实。
他不自在地垂下头迳自找片空地,与她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间距席地坐下。
侈乐曦也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瞅着他的一举一动,然后吃吃地笑开来。“我真是吃亏呀!连习惯都被你摸得一清二楚,却到现在还搞不懂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凝视他的侧脸刚强坚毅的棱角线条刻划出一张冷漠倨傲的面孔,若不是经年累月的相处懂得他潜藏心底的温柔善体,她怎么会让芳心轻易沦陷失守?可他啊,一颗心仿佛铁石打进硬是对她三番两次的明显示意不理不睬。
他怎么能做到呢?
不动声色地悄悄挪近他身旁,趁他还来不及发表任何反对意见时,轻缓地倚靠上他的宽阔肩膀,心满意足的吐出长长叹息。
安沐恩的身子僵直地一凛,思绪随着她的发香、体香在四周飘散开来,紊乱成难解的恼人死结。“你别……”他力持镇定地试图移动身躯。
“别怎么样?别动是吧?好我乖乖的绝对不动。”侈乐曦明知他的话意,却故意曲解双手紧紧攀住他的右臂更加偎近,并像个孩子般的耍起赖。
他闭了闭眼,勉强自己将注意力从她的柔荑、她的巧笑,和她撒娇时的媚态中撤离。
安沐恩别跨越了界线,他第一千零一次在心中提醒自己。
“侈小姐,我……”
“拜托——”她低声呼喊请求。“拜托你不要从我身边逃开,一次就好,我好累,只想借你的肩膀靠一靠。”
她语气中的哀求意味让安沐恩忘了动作。
他知道的乐曦会破口大骂他的不解风倩、也会尽情的撒野使泼苦苦追问,就是不曾如此低声下气的诚挚恳求。
安沐恩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地面、心乱了。原本亟欲逃跑的心却在瞬间卸下盔甲,防备终于不再坚持。
“沐恩,关于那件意外,你查到蛛丝马迹了没?”她花了一整晚将整件事反覆仔细推敲,总有种和自己脱不了干系的直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件事我和沐圣会妥善处理你不必操心。”简短两句话中止她在追问的可能性。
偏偏侈乐曦生来就有凡事“追根究蒂”的科学精神,决意不让他随便敷衍打发。“就算你现在不说,我还是会私下派人追查,这之间的差别不过在于知道的早晚。告诉我——”她仰头定定看他态度强硬。他应该明白她向来坚强果敢,绝不是遇事就失措逃避的柔弱女子。
安沐恩微微蹙眉沉思。
他原本希望在阴谋未完全浮出面,用不着痕迹的解决。为的是不让这件丑事干扰、影响了她但她的脾气,一向固执倔强,如果现在有所隐瞒恐怕她得知真相以后会勃然大怒。
安沐恩启齿一五一十将事件肇因概略说明。
侈乐曦满脸不可置信捺着性子听完既惊又怒。
她做生意向来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公平互信原则,并购皇家是顺应事态的商场政策,谢宗泯不反省自己的不擅经营导致弄垮家传事业,反而怪罪于她头上,甚至出此歹毒不堪的计谋欲取她性命,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险恶啊!
“阴险小人——”她不屑地呻了一口忍不住站起来绕圈圈踱步。“居然还危及沐喜让她受伤,我绝对饶不了他,我们报警捉他!不、不好,现在没证据要不——雇打手赏他一顿排头!也不好这样做只会显得我们和他同等卑劣——”她自言自语双手环住双臂下意识地微微颤抖。
她的细微情绪变化全逃不过安沐恩锐利的眼,他已经不能坐视对于她、或者自己。
双手齐伸将她搂进自个儿胸膛里。
“沐恩——”她低声唤问,晶莹泪珠悬在眼眶里迟迟不落。
这是梦吗?她恍恍惚惚的想。曾经她幻想过千万次同样的画面,醒来之后沐恩却依旧离她遥远,但是现在他正拥抱着自己,经他温暖的一抱,所有内心深处潜藏的惊惧不安,霎时无所遁形的涌现于外。
是的,她害怕。
有谁能在得知自己的生命受威胁后,还能维持若无其事的冷静不已?也许她在商场上是个能呼风唤雨的女强人,但毕竟她不过是个平凡人,一具拥有七情六欲的血肉之躯,她当然也会害怕、也会畏怯,更何况沐喜还代她蒙受一场无妄之灾,全是因为她呀!
“沐恩,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身边,我需要你。”她喃喃低语一遍又一遍。
“我在,我会一直都在。”安沐恩的下颚贴住她的鬓发给予她不变的坚定拥抱,任凭她在自己怀中汲取,对抗反击的力量。
移乐曦哽咽地点点头任泪水成串滴下。这一刻有他恒久的允诺,她已经心满意足再无他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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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沐喜,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蠢蛋!
瞧瞧你做事不经大脑光顾着逃离他身边,居然连钱包、手机都忘了带。好了吧!现在沦落到流浪街头、有家归不得的窘境,真是自作自受。
安沐喜拖着行动不便的跛足,步履沉重地行走在红砖道上,在心中第八千一百五十次咒骂自己的冲动。
可是——要不是靳朗那突如其来的一吻,她也不会昏头转向到忘了今夕是何夕。搞清楚,那可是她的初吻,换作任何人都会丧失正常思路的嘛!她懊恼地叹口气,终结心中所有言论争辩,手指忍不住轻抚过唇际回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脸颊再度泛起红晕。
他为什么突然吻她?是因为一时冲动?或者这表示他也有一点点喜欢她?安沐喜努力转动不甚灵光的脑袋,苦苦思索却依然不明白,他捉摸不定的举动所代表的意义。
唉——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件很美好的事才对呀,哪里来这么多恼火的复杂情绪?不但让人吃不好、睡不好,还得费神去揣测对方的想法,简直可以列入世界十大酷刑之一了。
豆大的雨点打落在她的手背上,她赶紧由自怜的情绪中跳脱出来。举目四望只见街上行人正四散奔逃躲避这场倾盆骤雨,她蹙眉抬头看看不赏脸的老天爷以手掩头匆匆躲进街道旁店面下,拥挤的骑楼暂时有了一方安身立命之处。
雨势既急巨大哗啦啦的雨声还夹杂几记轰隆雷响声势颇为吓人。眼看这场雨一时半刻间是不会停了,安沐喜也只好认命地静下心等待。
前方的长长车阵之中,突然传来震天价响的喇叭抗议声,引来旁人的侧目观看。安沐喜也随着探头看去,瞥见熟悉的银灰色车身,正十分率性地脱离车阵随意地在路旁停靠,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一拍,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