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张丽莎莞尔,“其实我也不是要求很多,这里就很喜欢啦,安静,地址也好,而且只要和你在一起,住哪儿都成啊。”
冯宣仁闻言颔首,把圈在腰边的手收紧,美人抱满怀,绯红的双颊,欲拒还休的表情,直诱人一亲芳泽,若非木头人,谁可抵挡?
冯二少不是木头人,他很适时机地俯下头去攫住那双粉唇。
待晚饭完毕,阿刚去书房见了冯二少后就拍拍屁股就要走人。阿三拉住他:“你不送少奶奶回去吗?”
阿刚瞪着他:“如果要送的话,你家少爷会亲自送人的,不过……”他“嘿嘿”一笑,神情暧昧,“我看今晚用不着了,你家少爷不会放人喽。”
“为什么?”阿三还是一脸不解,马上被阿刚毫不客气地在头上敲个爆栗,“傻冒啊,你!”骂完走人,片刻也没有犹豫。
“啊?哦……”捂着被崩疼的脑袋,还是有些迷糊。
“嗳,看你愣兮兮的样儿提醒一句,今晚上不要去打扰他啊,否则当心被踹!”阿刚一本正经地关照着,阿三连忙点头,一路把人送出大门,末了还要问一句:“明天你来不来啊?教我开车,好不?”
“会来会来,嘿嘿嘿,”阿刚笑呵呵地点着头,突然盯着他看,眼睛眨眨,“你是不是待这儿很无聊啊?”
阿三点头。
“哦,也难怪,”阿刚皱眉,“改天跟你家少爷说一声,我带你出去玩儿吧,小伙子老闷着也不行。”
“好啊。”阿三当然连忙应着,他的确觉得怪闷的。
“说定喽!”阿刚拍拍他的肩膀就匆匆离开,消失在夜幕里。
阿刚是个绝不能看外貌的人,表面一幅精干冷酷难以接近的样子,但底下的性子却是随和亲切很容易相处,他是阿三交到的最好的朋友。其实冯二少也是蛮温和的人,阿三却怕与他接近,也许是东家的关系吧。
关上大门,阿三谨慎地四处检察一遍,他想不通少爷不久前才被人刺杀过,而这宅子还是一如往前的毫无防备,甚至连老爷派给的三个保镖也马上被少爷打发回去,使得夫人三天两头跑过来一次要拖少爷回冯公馆去住,只是奈何不了倔强的少爷。
这门还是早点关的好。
回房间拿铁链的钥匙,出来却被吓了一跳,铁门敞开,门口立着两个风尘仆仆的人儿,提着包袱,盯着铁门正踌躇着。
“哥……”
“月儿?!”
来人不答话,抬头看着楼上曾经熟悉的桔色灯光,希望那双目光此时出现窗口,但是此时,灯光熄了。
熄了,一团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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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决定回去?”
“嗯。”
“好吧,”叹了一口气,罗嘉生不无遗憾,“如果你坚持的话,路上小心点,最近很乱。”
“我会小心的。”
“要不要先让我写信跟他说一声,让他来接你?”
“不要,”男孩连忙拒绝,淡然一笑,“我只是一个下人,何必惊动他呢,我自己会回去的,也许还会回来……我喜欢这儿。”
“哦?”罗嘉生皱眉,他不太能了解对方的想法:
“那你何必要回去?坚持的话他不会逼你,我敢肯定。”
“我知道……”男孩低头,然后抬起脸,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无意中和想念的人靠近,一如从未离开过似的自然,“我想回去,很想。但如果他不要我的话,我会回来,我不适合那里的,阿三也不适合,我们始终是山里的人,适合这儿。”他喃喃地说,声音低微,不知是说于谁听。
“好吧,你几时动身?”罗嘉生明白,情账只能让他们自己去算清楚,外人操不得心。
“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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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如薄雾般弥漫,阳光透过窗纱,半遮半掩地偷窥房内的风景。
冯宣仁凝视着床上人优雅的睡姿,俯下身体,在她颊上印一个轻柔的早安吻,对方抖动长长的睫毛,睁开慵懒的双目,还他一个羞涩而动人的笑容:“该起床了吧……”
“想睡的话就睡个够。”冯宣仁吻着她的眼睛,使美目阖起,嘴角边抿着丝甜蜜的笑容再次坠入梦乡。
披上衣袍,关门离去。
走廊昏暗,清涩的空气冷冷地吸入肺腔,竟能牵起疼痛,抚摸着胸膛处的伤口也不无庆幸,若不是它,他昨晚就不知道如何跟床上的人解释自己的无端败兴,想到此处,不由摸着下巴无声苦笑,幸亏是大家闺秀毫无经验,尚能搪塞过去,如果碰到那些个风月老手,非得扫了冯二少的一世威名不可。
到底怎么回事?背抵着墙,让疼痛隐下去,回忆还停留在昨晚那一刹的失魂落魄,古怪得很。
楼梯下面已经有动静,想是已经有人早起了。冯二少走到楼梯口:“阿三,给我送杯茶到书房。”
“哦,少爷,需要报纸吗?已经送来了。”略为迟缓,楼下人终于沉声应对。
“好。”打着哈欠推开书房的门,却未停留三秒,人被无名的咒言定住不知动弹,片刻后转身大步流星向楼梯冲去。心里难免疑惑,听错?一定是听错了!脚步却止不下来,急迫似心情。
客厅里早无人踪,一叠报纸静寂地躺在桌上,有微风过,揭起报纸的边角晃动,如此平淡。
怎么会是他?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冯二少摇头自嘲,踱到桌边拿起报纸一张张地翻着,静不下心来,烦躁地捏在手里悉悉唆唆地凌乱着。
门口微声。
“少爷……”有人低唤他,手里的托盘上端着一杯热气氤氲的茶,站在厨房入口的一片阴暗中,只瞧见闪烁着的目光,轻盈如一泓熟悉的清泉柔软地滑过心头。
名字是能脱口而出的,只是在此时把它吐出嘴却是分外的艰涩,冯二少总算知道自己没有听错,眼前的人他绝对不会再认错。
只是猛然间,不知如何相对……彼此怔怔,忘却语言。
阿诚把手中的杯子抬到手酸,不得不靠近咫尺的桌子,把杯子放下,鼓足勇气回视着对方那震惊下的灼灼目光。
他把杯子又拿起,举到冯宣仁面前。
“少爷,我回来了。”
白色的汽雾迷蒙了冯二少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手臂抬起,没有接杯子,一把握住举杯的手往下一按,杯子“哐啷——”跌在桌面上,淌了一桌热气腾腾芳香四溢的茶水。没有人被灼伤,两人的动作却为之停顿,被握住的窘促的手想挣脱,只是力不从心,被往前一扯一拉,连着整个人被拥搂进怀里,紧紧地怀抱,几乎要使人窒息……
认命的阿诚闭起双目,晕眩在这温暖的怀抱里,一颗由于忐忑不安而无法入眠疲惫不堪的心被挤得发疼发烫终被燃烧起来。
如果这样能燃烧殆尽,也好!
眼眶也热烫,水汽在里面蔓延,他咬着嘴唇克制,脑海里一片轰然,所有的委屈在此时灰飞烟灭,只剩下耳边人的喃喃而语:“真的是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
“是的,少爷。”语气竭力放平静:回来是等着你再次送走我的一天。他不无悲哀地想,如果幸福就是这样被拥着的话,他必须要承受拥抱远离的一天及随之而来的绝望。他怎么会不明白,拥抱终不会天长地久。
“阿诚……”低沉厚重的魔音冲破了所有记忆的闸门,本来就何其脆弱,经不起这一声的叫唤,让两年积存的思念和不安,绝望和挣扎像洪荒之水冲破心的防线一起堵在压抑的喉头,呼之欲出,死死地与自己抗争,两年的封锁原来只等候这一时刻,听来未免可悲,却又死心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