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阿皓吗?”欧阳毅着急地问。
“嗯,是我。”高志皓微微一顿,便马上接着道,“别问我任何问题。我很累,想先回家休息,今天我就不回公司了。”
“累?!”欧阳毅质问,“你做了什么事会累了?居然连公司都不回!你知道我等你等多久了吗?”
“毅哥哥,我真的没有心情工作,明天我再跟你讲清楚,好不好?”高志皓耐着性子安抚欧阳毅。
“不必了,不就是约会太高兴,所以才无心工作,还用说吗?根本没想到公司还有许多事等你处理,也没想到我会多为你操心,你什么也没想到,我真想不到你也是个见色忘义的人。”欧阳毅正在气头上,许多气话便不经思考地冲口而出。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啊!毅哥哥。”高志皓在话筒另一端着急地辨驳。
“不必再解释了!我不想听,你也用不着再说了。反正,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爱干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与我何干?”欧阳毅益发怒气高涨,冷言冷语便不受控制急射而出。
高志皓急于解释的话停了下来,一会儿后,便传来高志皓冷冷的话语:“是啊,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又怎敢奢望你会关心我呢?真抱歉耽误了总裁大人宝贵的时间,我真是太自不量力了。”语毕,话筒传来“嘟嘟”的声音。
欧阳毅手持听筒,一脸懊丧的站在原地。其实当他的气话一说出口时,心里就后悔得不得了。只不知怎么搞的,这张嘴居然不听使唤,话愈说愈恶劣,他都懊恼得想掌自个儿的嘴了呢。这下真把阿皓惹火了,他从未用这么冷淡的语气跟我说过话,可见这一回他真的是生气了。
欧阳毅回忆从下午到现在,这一连串毫无理性的行为,才惊觉自己太小题大作了些;可是当时为何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呢?再一想起高志皓说他“累”了,不想回公司,欧阳毅只觉自己渐息的怒火又不可理喻的烧了起来。到底是谁?谁让高志皓这么“累”,是我所认识的?
欧阳毅想破了头,仍想不出到底谁会是高志皓的约会对象;因为在他心里,实在是没有谁能配得上高志皓。而且,他已习惯了要保护阿皓,要他将从小呵护在手心的人交于他人,他实在是百般不愿啊!阿皓是他欧阳毅的,谁也不能抢走他。
当欧阳毅察觉自己脑海中转的念头时,真是既自责又惊骇,自己有这种惊世骇俗的念头?阿皓的确是美,充满了中性的魅力,可他到底是个男人啊,阿皓要是知道了我曾经有过这种龌龊的念头,一定会瞧不起我的。
想到了高志皓美丽的双瞳中载满了鄙视,欧阳毅的心一痛,赶忙将这念头压下。
“对了!一定是我最近忙着处理这跨国合资案,忙得没有空约会,才会有这奇怪的念头产生,一定是的!”欧阳毅自我安慰地想。他赶紧拿出他的“群芳谱”,抓起电话便打给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人名。
只是,欧阳毅所不知道的是──念头一旦扎了根,要除去就很难了。
* * * *
陈珊妮是陈氏企业董事长的千金,才能与外貌兼俱,目前的陈氏企业就在她的掌舵之下,业务蒸蒸日上。陈珊妮聪颖、理智又貌美如花的特质,也是让欧阳丰极为欣赏的。一旦将她视为理想的媳妇人选,欧阳丰便极力为儿子在撮合。
此刻,陈珊妮便坐在欧阳毅的对面。
自上次的“相亲宴”后,陈珊妮便对欧阳毅念念不忘。她对于欧阳毅公逸的外貌、优雅的气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他在商场上所现的天才更是让她倾心不已。欧阳毅对商机方面有敏锐的嗅觉,能比他人早一步察觉市场走向,做别人尚未做的事,翔鹰企业便成为他的领导下位居国内企业界的翘楚。
正因如此,陈珊妮相信欧阳毅必定需要一名贤内助来帮助他处理许多外交事务及分担公事上的负担。这些事陈珊妮自信能妥善处理,而且游刃有余。陈珊妮也相信欧阳丰对她是很满意的,否则他不会有意无意地暗示她,要与欧阳毅多“接近”“接近”了。
原来陈珊妮对相亲宴是敬谢不敏的,对那企业界的公子哥儿也没有多大的好感,但自从见了欧阳毅以为他对她没有好感,否则怎么会毫无音讯呢?幸好,现在一切都没问题了。瞧,他不就约自己出来了吗?相信欧阳毅对自己也是有意的。
“怎么了?都不说话?”陈珊妮望着欧阳毅眉头紧蹙、情绪不佳的样子,温柔地问,“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说来听听嘛。”
欧阳毅望着对面的陈珊妮,后悔着自己的冲动。准不好打,居然好死不死的打给了父亲的理想媳妇人选,这下糟糕了。他看出来陈珊妮对他颇有好感,心中不禁更后悔了,他敷衍地说:“没什么啦,不是什么值得操心的事。”
陈珊妮见欧阳毅微露不耐之状,便聪明的不再追问,懂得察言观色也是她的优点之一。“我们用餐吧,这家餐厅的招牌菜听说非常可口,要不要试试?”
欧阳毅见陈珊妮如此善体人意,心中也不免歉疚了起来。毕竟是自己约人家出来的,怎好摆脸色让人瞧呢?思及此,他便露出一丝笑容,顺着她的语气道:“那就来一客试试吧。”
用餐时,欧阳毅发挥他极佳的口才,畅谈着各国的风土人情;陈珊妮惊讶着他的博学,亦有问不完的问题,这顿晚餐吃得相当愉快。
第四章
与欧阳毅通话后,高志皓如游魂似地开车回来。
一回到独居的公寓,便将自己的身子投入柔软的沙发中,一心想让那沙发软垫的温暖包围住自己。
今天不晓得什么鬼日子,短短时间──居然同时与欧阳毅、欧阳玉翎兄妹决裂,还真是他妈的倒楣透了。高志皓想起欧阳毅那句“与我何干”,心情又沉重了起来。他当然知道欧阳毅说的是气话,也知道他一定会来向自己道歉,可是他不由得担起了心──
“如果有朝一日他厌倦了这样反覆的道歉,再也不想看见我了,到时我该怎么办?如果他讨厌我了,我一定会受不了的。万一他像我父母一样不想要我,那时,我要怎么办呢?”
高志皓的父母在他小时,就将他托付给欧阳毅的双亲,留下他到美国去接受某种医学治疗,只在逢年过节时,才打通电话问他过得好不好。试想,一个八岁的小孩寄人篱下,纵然大家都亲切地待他,但总是比不上自己亲人身边自在啊!再加上这些年,他们从未回来探望他,他们也不允许高志皓到美国去,还能教他怎么想呢?
在浑浑噩噩的思绪中,高志皓渐渐地沉睡了。
黑暗,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高志皓在其中反复的奔跑,东盼西顾,却好似永远也走不出这片黑暗。
身后传来了一阵阵的狞笑声,仿佛在取笑他居然妄想逃出生天。高志皓跑得气喘吁吁,却又停不得脚步。听到身后的脚步愈来愈逼近,他奋力向前一冲,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便跌入身下的万丈深渊。
“不,救命啊!”
高志皓猛地跳起身来,发觉自己的身上冷汗涔涔,才知道自己又作恶梦了。
自从小时候遭绑架后,这个恶梦便如影随形地跟着,怎么也摆脱不掉。每当他的心绪起伏太大时,这个恶梦就会出现。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即使是欧阳毅也不知道;如果让欧阳毅知道了,一定会自责。毕竟当年绑架案的目标其实是他,高志皓只是代罪羔羊罢了,却正因此,高志皓虽然饱受恶梦之苦,却甘之如饴,因为欧阳毅是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