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熠在反驳之前,给了他一个缥缈的微笑,何等空灵,像个修成正法的仙姑。
“每个人对爱与否的定义不尽相同,而我对爱的判别下了一个定义,就是?眼泪。。爱一个人,才会为他掉眼泪,只要想起他,就在心里飘起小雨来,会有想哭的感觉。
“而爱过的情人,我都为他们掉过一次泪,所以我确信爱过他们。因为用心爱过,所以一定会有美丽的回忆;到现在,我都不后悔,因为我和他们都有快乐的回忆,而留在我的生命里,将会永永远远。”
月熠始终面带微笑,像真的想起每段甜蜜的过往般,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那样幸福。
“你真善良,不记仇。”蔡智杰的心情恢复了一些。
“我相信你也会是的。”
“嗯。照你的说法,我是爱过她的。这样就够了吗?可能是吧!谢谢你,我会努力做到的。”
月熠肯定地点头,自己堆放心底太久的伤,也该找个时间出清了。
三个月的训练课程很快,也很辛苦地将在今天结束。
十二月的天空,到处泛着蓝的深沉,人们总以为连阳光也冬眠去了,但是在月熠的心里,太阳的光芒似乎正在养精蓄锐,蓄势待发。
“等一下进行总考,考过的人可以拍宣传照及正式接秀,考不过的人要留级再训练一次。”
Eric在台上无情地宣布这项噩耗,的确吓着了一些年轻女孩,可月熠却对他的话无动于表。
大学里念了四年的中文,因此两分钟内的OS难不倒她;搞剧团的三年生涯中,舞台妆及传说中最困难的黏假睫毛,也不构成影响;这近半年来,每晚挥洒舞技及肢体语言的充分展现,摆十个Pose根本就是雕虫小技,加上她日渐强烈的企图心和自信,轻易地以将近满分的姿态取得模特儿签约资格。
“表现不错,后天拍宣传照,我中午去接你。”
Eric出乎意料地,在这三个月训练期间,很少来探月熠的班,可能是想让她心无旁骛地练习吧!反而是蔡智杰每天风雨无阻地接送她下课,他们的感情可能因为熟稔而产生一些化学变化,偶尔会有些男女朋友的亲昵举动,比如,勾手逛街、拨弄对方的头发之类的行为。
因此,当Eric又恢复往昔、兴高采烈地对她说出这句话时,她心头突然浮现两个男人的影子,一中正在面对自己的他,另一则是潜伏在心里的蔡智杰。
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莫名感觉,她无缘无故地矛盾起来。
“这个你拿着。”Eric塞给她一盒经过包装的方形纸盒。
“这是什么?”
“恭喜你顺利毕业的小礼物,快打开呀!”
月熠在狐疑的状况下,拆开他所谓的“小”礼物,赫然发现那是最新款的香槟色手机。
“你的祝福我收下了,但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谢谢!”
她想把手机推回去,可是被他的大手推了回来。
“以后接通告,地点在哪里都不太一定,有手机连络才方便,况且……”他神秘兮兮地附耳靠近月熠的耳朵,继续接话,“可以报公账,算你的宣传费。这样总行了吧?”
月熠总算眉开眼笑,毕竟以经纪人与模特儿的立场来说,也是另一种肯定的方式吧!
“Lily,未来的路会很辛苦,我会想办法增加你曝光的机会,打响你的知名度,保证让你成为大牌,你放心好了。”
“Eric,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无论如何我会努力帮你赚白花花的钞票。”
“你不懂,要做经纪人,我就要做台湾的第二个夏王顺,培育出像林瑞阳、萧蔷那样知名的艺人!”
月熠为此刻他眼中所绽放有着不输年轻小伙子的冲劲及光彩深深着迷,这个胸怀大志、伟大可爱的男人,她第一次对他的印象改观。
“你真是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但我更希望你能做台湾的第一个Eric。”
他接收到月熠传来的信心电波,开怀地笑了。
“你那就不叫牛后,叫牛头了!没有牛头,至少也到牛脖子,很难耶!”
“我对你有信心,就像你对我有信心一样。”
“Lily……谢谢你。”
他把手搭在月熠肩上,颇有力道地摇了两下,是一种保证,真诚与信赖的保证;但月熠现在最想诉说心情的人,不是他,而是蔡智杰。
秋天的尾巴,还在作最后的搏斗,不甘心地摇摆在十二月被冬天盘踞的街头。虽然捍卫了些许急速冷冻中的温度,却让自己逐渐老去的萧瑟面容,苟延残喘地呈现在这喜新厌旧的世界。
旧旧的NSR机车急驰而过,车上的两人,脸上透过安全帽微笑,仿佛提醒着秋天,他们攒存余温的努力。
“智杰,后天下午我要拍宣传照了,要作春、夏、秋、冬四种造型,你这个大摄影师有何指教啊?”月熠紧搂着他的腰,又期待又怕受伤害地问。
“宣传照自然就好了,化的也是淡妆,只要你自信一点、别害怕,我相信拍出来的效果一定会很棒的。”
“谢谢!”月熠的笑又增添了几分魅力,因为有自信撑腰的缘故。
这几个月来,她对自己的自信,实在是以一种等比级数的速度在增加,这是她所始料未及的,她也不知道该感谢哪一个人,就谢天吧!反正她也从没感谢过老天爷,算是给她分红。
她的生命里,一家人从没受过老天爷的眷顾,总是得付出比别人多好几倍的努力,却仍过得苦哈哈。
国小时父母离异,妈妈带着她一同生活,然而妈妈在电子工厂所赚的微薄薪水只够她们母女俩糊口,想添件新衣服对她们来说简直是奢侈。
她只好靠寒、暑假打工及兼家教的工作熬完大学的学业。原以为毕业之后就能靠剧团实现理想,功成利就,让妈妈过好日子,替自己买个十几坪的窝,没想到拖了三年多,却连八字都没一撇。
关于这些,还有那些想忘却的创痛,让她打从心底认定,世界上绝对没有老天爷的存在;这个谢天,只是快满溢的快乐情绪,突发的善心罢了!
“你知不知道要去哪一家拍?听说最近我们公司好像又要跟某家经纪公司签约耶!会不会就是你们啊?”
迎着风,声线变得好薄弱,像随时会被吹破的蜘蛛网,颤巍巍的。
“不会那么巧吧!”
月熠不敢多说,因顽皮的风会把声音给剪得支离破碎。
“如果是就太好了,我可以把你拍得水水的,艳冠群芳。”
“啊?你说什么?”月熠几乎用吼的才把这些字吐出来。
“没有啦!到了再说。”
终于被风打败了,他们在NSR的机车上,各自做着各自的美梦,直到回家。
两天的时光,眼一眨就过去了,Eric的BMW跑车准时出现在久违的店门口,既拉风又抢眼。
老板的PUB也受经济不景气影响,力图开创新招,在表演中掺入重辣的半裸人体彩绘;黑暗中,大师以萤光颜料在拜金女孩们的早熟胴体上自由挥洒创作,让萤光效果和白皙光滑的年轻肌肤,在黑色氛围中透露一种若隐若现的诡谲诱惑,有时也会让VIP的客人亲手为少女们进行人体彩绘。
Amanda厌倦原先的纯舞蹈演出,在不敌金钱的诱力下,也出卖肉体加入这场表演;这是让月熠最感可惜的事,令人不胜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