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拾起地上的书,她立刻起身往前走,想摆脱那些看热闹的目光,不料才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个低沉悦耳的男音:
“小姐,请问这本《性爱宝典》是你的吗?”
卓翎倏地停下脚步,缓缓回过头,看见一个斯文俊雅的男人——还有他手上那本《性爱宝典》。
她悄悄转动眼珠偷瞄四周——糟透了!每个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还不时交头接耳、暧昧的吃吃笑着。
那时,好糗!她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谢……谢谢!”
她佯装若无其事的走回去,一到他面前,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过他手上的书,转身死命奔向距离不远的停车处,连一步也不敢停留。
妈呀,真是太丢脸了!
“怎么会有女人一口气买那么多性爱书籍呢?看来这个社会真的变了,连女人都变得毫不矜持了。竞尧,你说是不是?”
一位端庄姣美的女子依偎在俊雅的男人身侧,不赞同的评论道。
“或许是吧!”男人冷淡地看了那个仓卒逃离的背影一眼,才对女伴说:“若青,我们该走了,音乐会快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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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应付?”
裘莉焦躁的在会客室里来回踱步,再一次询问正在悠闲喝茶的卓翎。
“你放心,这几天我已经把所有两性的相关书籍都翻遍了,那本《性爱宝典》我更是快翻烂了,凭我丰富的知识和见解,你们总监不会舍得刷掉我的。”卓翎自信满满的保证。
“你真的行?”
不是裘莉不相信她,而是他们的总监辜竞尧是出了名的难缠,而且辜竞尧的父亲正是寰宇电视台的总裁辜庆龙,辜竞尧的一句话,足以影响他父亲的决定,甚至改变整个寰宇电视台的方针走向。
辜竞尧生性严苛冷峻,不能容忍任何一丝错误存在,凡事要求完美到近乎吹毛求疵的地步,在电视台里,没几个人应付得了他,她这个小小的节目企划,当然更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唉!“亚当与夏娃的对话”的企划都已经完成了,随时可以开始执行,没想到辜竞尧却在这时候有意见,甚至有风声传出,他打算砍掉这个企划案。
如果他一喊停,她精心筹划一个多月的节目,就全泡汤了!
“裘莉,有我在,你不用担心,我会搞定他的。”卓翎颇为义气的拍拍她的肩,要她安心。“希望如此。”为什么她会有种不祥的预感?
“裘莉,总监开完会了,他请你们过去。”辜竞尧的秘书程淑芝开门通报道。
“谢谢你,程姐。”
裘莉带着卓翎走向辜竞尧的办公室,一边对卓翎交代。
“你要留心,在我们总监面前,一定要表现得镇定沉稳一点,因为他最讨厌轻浮不稳重的年轻人,所以在他手下做事的高级主管,大多是结了婚的中年人。”
“那他一定是个怪里怪气的老头子!”卓翎直觉的讨厌他。
“才不呢!我们总监又高又帅,才三十出头,长得一表人才,不知迷死多少女人,还有一些女明星主动倒追呢!”
“那她们可能有很严重的近视。”卓翎毫不客气的奚落。
此时,她们正好走到总监办公室门口,裘莉不安的望了满脸笃定的卓翎一眼,才举手敲门。“辜总监,我是裘莉,我带着‘亚当与夏娃的对话’的节目主持人来了。”
“进来!”里面传来低沉好听的嗓音。
卓翎一听,当下愣了愣,这声音……怎么好像有点耳熟?
“我们进去吧!”裘莉没发现她的异状,径自推开门进去。
那是一间以白色与蓝色为主色的现代化办公室,格局宽敞、采光明亮,一大面落地实,可以远眺环绕台北盆地的山头。
卓翎欣赏的目光在室内绕了一圈,最后才发现那个坐在核桃木大办公桌后头的男人。
“啊!是你?”卓翎张着嘴,惊讶地大喊。
那天帮她捡书的俊雅男人,竟然就是寰宇电视台的总监?
辜竞尧看见她,也有些意外。
“是你?”新节目的主持人,竟是那个抱着一大叠性学书籍的女人?
“咦,你们认识呀?”
裘莉好奇的视线,在辜竞尧和卓翎之间来回打转。
“有过一面之缘。”辜竞尧淡淡回答。
“太好了!人家说一回生、二回熟,现在你们应该觉得很熟悉才对吧?”
“是……是呀!”
卓翎根本不敢抬头看辜竞尧。那天的事,实在太糗了!
“卓小姐是吧?请坐!裘莉,你也坐。”辜竞尧起身,走向一旁的蓝白色牛皮沙发。
“是!”裘莉立刻拉着卓翎坐下。“呃,关于‘亚当与夏娃的对话’,不知辜总监的意见是……”她舔着唇,紧张的问。
现在辜竞尧可是主宰她的生死的冷面判官,他的决定足以让她登上喜悦的高峰,也能把她推入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关于这个问题,我正想找你谈一谈。这几天我仔细衡量过了,我想——基于种种考量,这个节目还是就此打住比较好。”
“什么?!”她精心策划的节目,居然被腰斩了!
天地倾刻间在裘莉面前崩落,她的眼前一片黑暗,美好的远景离她愈来愈远。她的奖金……她的年终……她的升迁……
“裘莉,你不要紧吧?”
卓翎担心地推推她,裘莉像不倒翁似的晃了又停,呆滞的双眼连眨也不眨,似乎受到极大的刺激。
卓翎知道裘莉对这个节目寄予极高的厚望,如今乍然喊停,她当然会无法接受。
霎时,一股为好友出头的冲动涌上心头,她还未深思,话就已脱口而出。
“为什么你不肯让这个节目播出呢?”
辜竞尧扫她一眼,有些不耐的说:“因为这种节目是没有必要,而且毫无意义的!性是一种生理本能,并不是什么值得深入探讨的话题,更没必要在电视上公开讨论。这就和人天生会吃饭,可是并没有必要特别开辟一个节目,教大家如何吃饭一样。”
卓翎并没有立刻辩驳,只嗤笑着问:“我猜你的学历不低吧?”
“耶鲁大学传播学和行销学双硕士。问这做什么?”
“哈!一个拥有耶鲁双硕士学位的文明人,居然会有如此冬郭八股的观念!是谁告诉你性只能做,不能说?就连古人新婚时,也会有一本小册子教导他们如何行房,为何我们这些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类,不能公开讨论‘性’这个话题,只能偷偷摸摸躲起来做?”
辜竞尧被她讥讽的口气惹恼了,他拍桌站起,沉声低喝道:“因为‘性’是一件神秘而隐晦的事,不是找个性经验比别人多一点的女人,在电视上耍要嘴皮子,就能解决的问题!我问你,成年男女的生理状况你懂多少?基本的心理学你又懂得多少?什么都不懂,你凭那一点替人家解决问题?凭你丰富的经验吗?”他上下打量她,刻意将视线停留在她高耸的胸前。
今天她穿着一件嫩桃色的丝质上衣,柔软贴身的料子清楚勾勒出她的好身材,丰满的酥胸像两颗熟透的水蜜桃,几乎快从低垂的方型领口蹦出来,他冷哼一声,随即轻蔑地别开视线。
他鄙视她?卓翎发誓,她听到他从鼻孔里喷出不屑的哼声。
他居然敢鄙视她!她就是爱穿紧身低胸的上衣,碍着他了吗?
“我——就凭我的满腔热忱!”她也火大了,软绵的小手用力拍击茶几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