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离开他的办公室,她的心真的很痛,她不断的问自己,还要帮他准备午餐吗?因为心情很乱,即使车祸当天她没准备午餐,可是两只脚仍是却不听使唤的走到俱乐部,站在外头,她不停的想着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
然而她还没找到答案,他就出现了,远远的看着他,她发现自己实在是陷得太深了,除非他结婚生子,否则她不会死心,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双脚已毫不迟疑的向他走去,接着就瞧见原本停在路边的机车突然加速朝他冲去,然后她就凭着直觉做出反应,那时候她根本没有时间多想,没想到……
「我不希望妳再为我做任何蠢事。」
「对不起,我不知道救人是一件蠢事,不过下次若再遇到这种状况,无论是谁,我还是会冲过去救人。」越说越火,她气自己干么那么喜欢当好人,好心又不见得会有好报。
「为了救人牺牲自己的性命,这样值得吗?」他可不希望她再出事。
「我这个人很任性,才不管这么做是不是值得,我只是做我认为对的事。」
「妳真的很麻烦。」
「我又不是你的麻烦,你用不着担心。」
「妳……说得一点也没错!」该死!他已经在为她担心了。
一个深呼吸,钱奈奈试着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自己小心一点,那辆机车是存心要撞你。」
微微怔了一下,阎夜随即笑着摇摇头,「妳别开玩笑了,我可没得罪人。」
见他满不在乎的态度,她懊恼的皱起眉头,「你最好把我的话当真,那个机车骑士停在路边已经很久了,可却选在你要穿越马路的时候发动机车,这还不能说明他是恶意的吗?」
其实,阎夜已经找过附近商家调查当时的情况,事情正如她所说的,不过,他就是不要她担心,否则难保她不会自告奋勇跑来当他的保镖。
「他停在那里的时候,我多看了几眼,无意间把他的机车牌照号码记下来,我抄给你,你以后留心一点。」拿起置物柜上的笔记本和笔,她草草的写下车牌号码,撕下纸张扔给他。
「虽然我没跟人家结仇,不过我答应妳,我会小心一点。」
「这还差不多,你可以走了。」
「我今天会留在这里陪妳,饭菜都凉了,妳赶快吃吧!」
钱奈奈无言的看着他,刚才他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她应该有个性的拒绝他的好意,不过,她就是说不出口,其实他说得没错,她不会放过任何可以亲近他的机会。
坐在日本料理店的包厢里,阎夜不由自主的猛喝着茶,他已经忘了自己多少年没见到父亲了,好像从他开始有了自己的主张,他们父子两人就一直处在不愿意跟对方扯上关系的状态下,父亲的理由永远是千篇一律的「保护」;而他逃避父亲却是带着那么点报复的心态,既然没胆量当母亲的丈夫,那又何必当他的父亲?
他并不恨父亲,他知道他是爱他们的,用他的方式,虽然他不认为这么做真的能保护他和母亲,他不也冠上父亲的姓氏吗?若是有心人想调查,不难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且事实上这么多年来,他们母子也确实平平安安的,而父亲却在生死交界徘徊了好几回。
他是关心父亲,不过是用他的方式,不去知道他的近况,不去询问他是否安然无恙,只要知道父亲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够了。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他们父子其实很像。
包厢的门上传来轻轻的敲打声,服务生把门拉了开来,恭敬的弯腰鞠躬,「先生,你的客人到了。」
「请他进来。」
服务生退了开来,阎罗煞脱下鞋子走进包厢,他生得高大魁梧,可是看起来温和无害,不像阎夜有着模特儿般的身材,却像个黑道大哥又酷又刚硬。
当包厢的门再度关上,阎罗煞在儿子对面落坐,打量了好一会儿,他主动开口。
「没想到你已经那么大了。」
「没想到你已经老了。」阎夜不客气的回敬。
一笑置之,对于儿子无礼的态度,阎罗煞来赴约之前心里已经有准备了。
「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说要见我。」说他惊讶,倒不如说是欣喜若狂,他从来不敢相信会有这么一天,虽然他一直尽量避免跟儿子接触,但是不表示他不渴望见到他。
「最近道上很乱,我想看你是不是还健在,我可不希望妈为你哭得半死。」
「你的消息倒挺灵通。」
「这种信息发达的时代,哪个人消息不灵通?」
「我也听说你差一点出了车祸。」
「这恐怕是托你的福。」
原本轻松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阎罗煞锐厉的半瞇着眼,「什么意思?」
神情也转为严肃,不过阎夜的口气倒是不慌不忙,「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车祸,若不是半路杀出钱奈奈这个程咬金,让对方一时闪神慢下速度,这场车祸很可能会要了我半条命。」
「你手上有证据吗?」
「经过许多人指证,那辆机车在路边停了很久,他在等我。」如果不是因为思绪被手上的蛋糕分去一半,他或许早就发现异样了。
「你有车牌号码吗?」
从口袋取出一张纸条递给父亲,阎夜道:「我已经查到车主,不过,我没有追查他是否跟道上的人有关。」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自己最近小心一点。」
顿了一下,他终于把搁在心里的念头提出来,「你不打算『退休』吗?」
揉了揉太阳穴,阎罗煞露出难得一见的倦容,「我是有这个打算,并且已经在安排接班人,不过,找不到一个十全十美的。」
摇了摇头,阎夜觉得他的想法太过天真了,「这个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及格就很不错了。」
「及格的不是不行,可是总要说服帮里的弟兄们接受。」
唇角一扬,阎夜语带讽刺的道:「我看你那些弟兄根本不希望你金盆洗手,看你的样子还年轻力壮,没人相信你早过了半百。」
「帮里当然有弟兄不希望我金盆洗手,不过想接班的人也不少,只要有点野心和企图的人都会梦想坐上老大的位置,也许这次的车祸跟这些人有关,他们想逼我尽早作出决定。」
「你帮里的事我不想管,你自己多多保重,我走了。」他随即起身就要走人。
「阎夜!」
停下脚步,阎夜回头看着父亲,等着他进一步表示。
「你就不能吃完再走吗?」看着满桌的餐点,阎罗煞真的很想他们像一般的父子一样,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我已经吃过了,桌上这些日本料理是帮你点的,钱我付了。」
「我们父子难道不能一起吃顿饭吗?」他的口气带着那么点哀求。
「当然可以,家里的大门永远为你开。」
「我可以等到那一天,不过,你是不是也该找个对象定下来?」点点头,他将话题转移。
「等你结束道上生涯,我一定会考虑。」
「你年纪不小了,你妈很替你担心。」
「你年纪也不小了,别再过着打打杀杀的日子,那会笑破人家的肚皮。」
「儿子的话我这个老爸会记在心上。」
虽然有点别扭,阎夜还是脱口道:「老爸,再见了。」
傻呼呼的笑了,阎罗煞呆呆的目送他打开包厢的门离开,他知道儿子不是不承认他,只是不愿意在嘴巴上向他示好,这是儿子抗议父亲的方式,他无话可说,现在儿子竟然愿意……看样子,他金盆洗手的决定对了,他可要加紧脚步处理好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