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母亲最后选择了自杀,那他呢?
等檀香烧得差不多了,雷亚成也把水果撒了下来,他还必须到灵骨塔外面的土地神庙再烧一些纸钱。
走到楼下的时候,有几个欧巴桑看到他,高兴的指着他交头接耳,雷亚成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过去。
他走到自己停在山下的车子,坐进去然后发动,此时他才发现刚刚自己上山时忘记把手机带到了,上面有一大堆的未接电话,都是薛贞雅打的。
他才想打回去,又一通电话进来。
「亚成!?你去哪了?我打了好久电话!」薛贞雅高分贝的声音传过来。
「我有事。」
雷亚成打了方向盘倒车下山。
「什么事?」
「我现在在开车,不能讲电话,等我回去再说好吗?」
「等……」薛贞雅的话还没说完,雷亚成又把电话切了。
***
陈庭介望着手表,已经快要七点了。
他今天八点和人有约,是父亲上星期日邀请到家里来的合作股东的女儿,叫林悦芳,接着就在父亲的压力下被逼着这星期请她出来约会。
自从被父亲知道自己再度跟一个女人分手后,父亲对自己的忍耐度简直到了极限。
作为一个大老板,他的个性本来就很专制,但要搞到连交不交女友、和谁结婚都要干涉的话,陈庭介觉得自己根本一点自由都没有。
陈庭介下午去跑了客户,赶在七点而回去把公司的事也告一段落后,他连忙又出了大门赶去赴约,谁知一出门,便看到雷亚成的女友泪眼汪汪的站在公司门口,一看见他就迎了上来。
「请问你……现在有没有空?」
「妳……」
「贞雅。薛贞雅,你忘了?」
「我没忘。」
看到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陈庭介好奇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公司,还有办法在这里等他。
薛贞雅拭着眼泪说:
「我上次有在亚成那看到你的名片……本来我也很犹豫该不该来找你,也不知你几点下班,只是我……」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啜泣的样子看起来相当稚气。「我认识亚成的朋友也只有你一个,我不知该问谁了……」
陈庭介知道这女孩居然来找自己谈雷亚成的事,不禁呆住了。
***
「喂?林小姐?不好意思,我突然得加班,不能去赴约,真的对不起……」陈庭介道歉完,挂掉手机,开始喝着自己在贩卖机买来的饮料,等那薛贞雅开口。
本来想找个好一点的地方谈,但薛贞雅不知有什么顾虑,坚持在路边谈一谈就好,两人买好了饮料,就坐在公司旁的公园座椅上,此时天色已晚,没有什么人经过,倒是一个谈事情的好地方。
「对不起,让你的约会泡汤。」
「没关系。妳先说妳怎么了吧!」
薛贞雅吸了下鼻子。
「上次见面时,你不是说了……亚成很花?情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一开始我觉得不太高兴,可是想一想也就释怀了,不管他以前有多少个人,以后只要有我就好……」
陈庭介在心里嗤笑一声,这家伙多像以前的自己呀!
「可是,最近他越来越冷淡,常常看着我却心不在焉。两个星期前,他甚至跟我说,他觉得他对我不太像爱情。我不懂!都交往了半年了,为什么现在才觉得那不是爱情!?」
陈庭介等着她继续说下去,他对雷亚成的心情变化也感到很有兴趣。
「我拼命哭,他才说,那让我们彼此冷静一会吧!」薛贞雅低声说:「可是他一直都不联络我,我昨天打给他时,他也不太在乎的样子,我是不是……被他厌烦了?」
妳是。很想大声的说出来,这就是他的一贯模式,不过陈庭介怕薛贞雅受不住这种打击,只好含糊的说:
「找他谈谈啊!」
「对,我要找他谈。我不能接受这种逃避的行为。」薛贞雅凄楚的说。
看到她的眼神,陈庭介有些不忍,轻拍她的肩头。
「妳别想太多。」
「我没有。我只是要找他谈清楚。」
「……那就去吧!」
陈庭介淡淡的说,但薛贞雅却拉住他。
「陪我好吗?我会害怕……你只要站在那就好,什么都不用说。」
「别闹了,我怎么能陪妳。」陈庭介甩开,但薛贞雅瞬间又哭得凄凄惨惨。
「我怕我听到他说要分手的话,我会气疯了……陪我好吗?就这一次。」
越看越像自己。怎么这么傻?年轻就会这么傻吗?
薛贞雅的脸蛋混合着一种稚气和沧桑,看来格外令人惊心。
陈庭介没办法,只好拉起她。
「走吧!」
***
两人坐出租车到了雷亚成位于半山腰的公寓,他住在十二楼,陈庭介和薛贞雅径自和管理员打过招呼,便上了楼。
按下门铃后,雷亚成慵懒的声音传来。
「来了。」
随即门被打开,雷亚成见到他俩在屋外,有些惊讶。
「怎么会是你们?」
雷亚成看向陈庭介,眼神像在要他解释为什么会跟薛贞雅一起出现,但陈庭介只是耸肩,用眼神说!你造的孽自己负责。
雷亚成看到薛贞雅泡肿的眼,心里也有几分底,连将她拉入门内。
「我有话想跟你谈。」薛贞雅已经没在哭了,陈庭介来的路上一再交代她要冷静。
「什么话?」
薛贞雅看了陈庭介一眼,后者马上说:
「你们谈,我先走了。」
雷亚成却拦住他。
「没关系,你待着吧!」他转向薛贞雅。「我们到房里去谈。」
两人走到卧房去,留下陈庭介一人手足无措的站在客厅。
陈庭介上次没多注意,他仔细观察客厅的摆设。
黑色真皮沙发、黑色大理石茶几、黑色柜子配上黑色音响,客厅给人的感觉是高级的泠硬感觉。
这的确满适合电亚成的嘛!
陈庭介还在东想西想的时候,此时卧房传出了高亢的女声。
「我不相信!」
雷亚成又低低的不知说了些什么,薛贞雅开始尖叫、摔东西,陈庭介忍不住缩起身子,他觉得好象往日重现,开始后悔自己为何心软跟过来。
又过了良久,卧房门终于打开,只有雷亚成一人疲累的走出来,坐到陈庭介身旁两手埋在脸上。
陈庭介看得有些不忍,摸着他的头发。
「怎么了?」
「我跟她说……我要分手。」
陈庭介对这结果毫不意外。事实上从薛贞雅的叙述,他已经知道雷亚成已经是跟她分走了。
「为什么要分手?」
雷亚成握住他摸着自己头发的手。
「因为我不爱她。」
陈庭介的身体因为他的行为而弹跳,他想把手缩回来。
「你谁都不爱。」
「不,我渐渐的不知道了……我以前也以为我想跟你分手是因为不爱你,可是……」
陈庭介越听越惊慌,更用力的想把手扯回,而卧房传来东西翻倒的声音,两人都望向那个方向。
「她在里面做什么?」
陈庭介紧张的问。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这样的情况下,会做什么?
雷亚成也明白了,连忙起身跑到卧室前打开房门,而陈庭介也跟着,两人刚好看到薛贞雅拿着刮胡刀的刀片试图在手腕上划下。
「笨蛋!」陈庭介比雷亚成还快冲上前抓住她的手。「妳以为划下去谁会受到伤害?只有妳自己啊!」
薛贞雅不停落泪和挣扎。
「他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不要妳又怎样?还有很多人要你!」
雷亚成听到陈庭介说的话,脸色苍白。因为这个场面,他接触到了至今他们见面后还没接触过的部分,那就是陈庭介为了他自杀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