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等我!” 她以跑百米般的速度杀进电梯里,气喘吁吁地按下灯键,一边弯腰穿上鞋子,一边头也不抬的向电梯里的好心人道谢:
“谢谢!”
“当”的一声,一眨眼就到了她的办公楼层,柳巧眉又像拼命三郎似的冲出去,浑然不觉背后有双藏在墨镜后的灼热激动目光,紧紧的注视着她。
“柳巧眉,你又迟到了。”一声叫喊,拉住了柳巧眉的冲势。回头一望,原来是从茶水间出来的李琪芳。
诶!还是被她逮到了!她认命地叹口气,乖乖地承认。
“是,我又迟到了”
“那么牛排大餐何时兑现?”李琪芳一手拿着保温杯,同时眉开眼笑地走近柳巧眉,与她并行。
“你说吧!我任凭宰割。”她颓丧地耸肩道。
“星期六。”
“行,星期六。”垂头丧气的柳巧眉,脑子里只有一连串的¥记号,不停的晃动、消失……
两个好搭档并肩而行,却见一堆人头挤在公布拦前窃窃私语、议论不休。
“干嘛?有人公布情书啊?”李琪芳好奇地伸长脖子。
柳巧眉则一马当先凑过去问:
“喂,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事大地震。”事业专员钱少华见是柳巧眉发问,立即热心的提供情报。
“灾情严重吗?”柳巧眉眯着眼睛盯着绿绒板上的公告,谁叫她是个大近视,偏有迷糊得老忘了戴隐型眼睛,只好当瞎眼长颈鹿了。
“是美国总公司传真过来的人事公告,咱们台湾的瓊斯分公司,在不久的將来将由最高的指挥——瓊斯集团的总裁大人亲自坐镇。”钱少华活灵活现的述说。
“哦?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伟大?竟然劳动大人物亲自下马啦?!柳巧眉夸张的说道。
“是谁让我们台湾的经济跌到谷底?又是谁让各位姐妹兄弟们的业绩媲美股市指标一路黑到底?总公司当然紧张了,说不定是要来评估未来发展,如果未能改善的话,就撤掉投资,届时大伙儿可得回家吃老米饭了。”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个个面带憂色,擔心飯碗不保。
“錢少華你危言聳聽,當心我舉發你散播謠言、鼓動人心,到時候……嘿嘿!錢專員的位置可就得換人坐嘍!”
“是!我說錯話,望請柳大小姐網開一面,放我一馬吧!”錢少華緊張得又是鞠躬、又是哈腰地直討饒。
“好了,别抬杠了,快工作吧!免得经理过来骂人了。”李琪芳拉着柳巧眉离开公布栏现场,走不到两步又充满好奇的问:“巧眉,你说我们有没有机会见到这位总裁大人?”
“公司的人事制度妳又下是下清楚,職權畫分得這麼嚴格,這棟商業大樓又有個不成文規定,愈居上層的代表職位愈高,而這層樓高少說也有三十幾層,我們是在第七楼,你说可能性高不高?
李琪芳一听泄气极了,柳巧眉则动手整理办公桌,一边拿起电话留言条转头问李琪芳:
“我姐什么时候打电话找我?”
“你进来的前十分钟。”
“谢了。”
语毕,柳巧眉便拿起电话快速按键,一会儿彼端传来轻柔娴静的嗓音——
“喂,戚公馆。”
“姐,我是巧眉啦!你找我有什么事?”
彼端的柳嫣然一聽是妹妹柳巧眉的聲音,便柔婉地質問:
“巧眉,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久没有回来看看戚伯父了?”
“人家在拼业绩嘛!”柳巧眉撒娇的说道。
“是吗?拼到连一点时间也没有?巧眉,我们姐妹两能有今天,可都是戚伯父给的,你不能忘恩,在忙也要拨时间回来探问、尽一下孝心,他可是天天念叨着你呢!”尽管是责备的语气,但声音依然是清柔婉轉。
雖然姊姊柳嫣然不若妹妹柳巧眉的美麗,但其溫柔婉約的性情、細緻優雅的氣質、下慍下火的脾氣,卻也呈現另一番古典美人的風韻,頗得許多男人的青睞,她可是男人心目中理想的!!賢妻良母。
“對不起,我一定找空檔回去。姊,妳不要生氣嘛!”柳巧眉歉疚地說:心底又是一陣苦澀。不是她不願回去探視戚伯父,而是那屋子裡的景物,莫不勾起她痛苦的回憶;她若下逃避,那痛楚就無法停歇。
“我下生氣,只是提醒妳,星期天一定要回來,知道嗎?”
“知道了,姊,我得工作了。”
“嗯,拜拜!”
挂上话筒,柳巧眉无力地吁了口气。
“怎么了?哀声叹气的,回个家有这么痛苦吗?”李琪芳打趣地问道。
柳巧眉沉默地摇头,
“你——姊现在没上班?”李琪片有问。
“戚伯父前阵子轻微地中风了,我姐姊就辞掉工作,专心地照顾他。”她闷闷地回答。
“那他的妻子、儿女呢?”
“妻子在在精神病院,小儿子继承家业忙碌下已,大儿子他……」语音渐弱,因为,她巳欲哭无泪了。
堂堂美国集团的总裁不在总公司坐镇指挥,反而是悄然地飞到几千里外的小岛
——台湾,说来,谁会相信呢?
此刻,仇刚站在琼斯集团台湾分公司的顶楼办公室俯瞰窗外市景,他的内心一时爱恨交缠、百味杂集。是的,十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十年过去了,他终於又回到这块孕育他生命的土地上了。他是回来了,回来寻找答案,他要结束这十午痛苦煎熬的日子,然後再毫不留情地展开报复……报复……
十年生死两茫茫,直到踏上这块土地上,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地怀念故乡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一切尽在记忆中徘徊。去了美国十年,午夜梦回的皆是亲人的影像,别来无恙,他们可安好?只是仇刚万万想不到,他才刚下飞机,一脚踏进公司,竟然就让他见到久违的故人!在那电梯里惊鸿一瞥的悸动,激烈地撞击著他……她长大了,也亮丽成熟了,她还记得他吗?对她而言,他应该已是一堆枯骨,是个深埋在记忆中的故人了。
“刚。”
他闻声转头,是他的好兄弟,也是他工作的好伙伴——乔以,他是台湾琼斯分公司的负责人。
“才刚下飞机,为什么不先休息一下呢?”乔以关心地询问。
“想来了解一下状况。”他的声音像是被车子辗过般的沙哑低沉。
“也不急在一时,我们不是一直有电脑网路的联线作业吗?对於台湾的营运业务,你应该是了若指掌的。”
“工作是我的唯一乐趣。”仇刚坐进办公桌里,轻松地打趣。
乔以笑笑,用了解的目光凝视著仇刚,沉声地问:
“你真的决定行动了?”
仇刚一怔,在他冶硬的脸上刷过一抹痛苦压抑的神色。
“是的,也该是时候了。”
“你要考虑後果,毕竟他是你的——”
“乔以,别再试图说服我!我已经决定的事就不容更改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这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仇刚挥手制止乔以的规劝。
“我明白,否则前两年我也下会答应回台湾来,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三思而後行。”乔以语气诚恳地劝谏。
乔以当年是麻省理丁学院的留学研究生,在一夜外出被几个黑人打劫,险些命丧黄泉,幸亏仇刚经过,出手搭救才得以脱险。异乡游于分外情浓,因此他们两人也结为无话下谈的莫逆之交,後来他更在仇刚的引荐下进入了琼斯集团的研究室工作。一日,仇刚突然开门要求他回台湾成立分公司,他二话下说便提起行囊回台湾来,反正他的家人也都在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