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魔…………」挑逗的唇在他颊上流连不去,他抗拒的闪避。
「不是吗?受了愚蠢、虚幻、不切实际的蛊惑,规划美丽的蓝图、理想的国度是教皇团一贯的本事。」
依色格尔已完全恢复清醒:「你想说什么?」
「应该说,法尔斯对你说了什么吧………」
然后,撒德拉很满意的看见雪白的脸上,冷漠着略退了血色。
打击对手时,撒德拉寇斯拉一向很懂得适可而止的时机,警告已经发挥效用,其它的彼此心知肚明就足够。
他在等待,等待美丽的银色老鹰飞扑而入,已布好的陷阱!
第六章
圣迦纳帝国历二七四年,亚律希二世抵达原属于自己的帝都,隔天投降退位文书签署好的那一刻起,才算是正式宣告放弃帝国统治权。卷末尚有许多见证王公贵族以及撒德拉寇斯拉附署的宣文副本,会在马不停蹄中被送到各个国家的统治者手上。
严格说来,亚律希二世不算是圣迦纳历代以来表现最糟的一个皇帝,只不过皇弟奥里柯迪斯公爵依色格尔口耳能传的英勇事迹以及使人难忘的美貌,结合起来的熠熠绚艳光芒总是亮得令皇帝黯淡失色,亚律希二世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会有政绩不佳的评价,有些原因也在于他花费将近一半的精力与脑力,致力于打击自己血亲的异母弟弟的工作上。
随着圣迦纳的灭亡,两个兄弟间的明争暗斗暂时告一段落。表面上亚律希二世接受了费尔斯亲王的称号,未来富裕、华丽的生活将一辈子无虞,亲王虽然是仅次于皇帝之下最尊贵却无实权的封号,就此判断亚律希二世满足于现状仍旧稍嫌武断。
然而,后世的人们都知道,亚律希二世也许尚有未展的野心,注定终究是要遗憾的。
早在自己的兄长抵达同一座宫殿时,依色格尔就从撒德拉寇的那边得到消息,除了处在同一屋檐下各在相距几百尺的地方,还有一个共同的相似处,就是两人都处在被软禁的状态。没有撒德拉寇斯拉的允许,依色格尔连想见亚律希二世一面都办不到。
生闷气实在是很幼稚的作法,偏偏他除了生窝在房间里生闷气,又到不了其它地方──若是只要打倒沿途的守卫根本不算问题,但是要先突破撒德拉在房间里布下的结界,而魔导力被禁的依色格尔一步都踏不出去。
「仗势欺人的恶霸!」摆在桌上的瓷瓶被主人掷向厚厚的门板,用来泄愤。喀啷,撞击在铜漆门上又在地面裂成碎片。
随后闯进来的人被这过于隆重的欢迎仪式吓到的时间并没有很久,有着火红发色的青年冷静的微笑:「我们亲爱的团长被困为笼中鸟,显然是精力过剩,传说中的俊美魔王并没有让你适当的『运动』吗?」
「闭上你那张猪嘴,亚里欧!」对着张臂迎来的青年,依色格尔不客气的一拳打在对方的小腹上,眼神有虽掩不住的欣喜,即使多年的老朋友,他可不欣赏对方的玩笑,口气嫌恶的:「不想我打扁你那张全身上下唯一可以夸奖的脸孔,就少给我说这种一点都不好笑的幽默。」
跟在亚里欧身后的几个人,全都是朝夕相处的熟面孔,闭着眼他都叫得出这些人的名字。「拉鲁诺、英格斯、印古、马杰奎尔………」接着,上升的疑惑取代乍见的欣喜:「你们怎么找得到我?怎么又能闯入这里?」
亚里欧拉拉颈中的银制的护符。「一个不认识的带面具的怪人慷慨赠送,每个人一个……说什么可以和魔王的力量同调,进入结界……」他耸耸肩:「看来好象挺有用的……这个给你!」
他接过银白的护符。「法尔斯?」依色格尔从来不认为法尔斯会是什么慷慨的家伙。
「我想也是,除了教皇团的自闭儿,这年头还有哪个神经病会把自己裹成一团活动的白布轴!」亚里欧的毒舌并不因对方的恩惠有所留情。
当他和其它残余的生存者,在霉湿的地牢里计画着怎么逃脱出去时,地阶上传来警卫的惨叫让他们中断了讨论,然后看著名面戴白色面具的人影凭空浮会感到太惊讶,对方以魔力融断铁锁之后,亚里欧抱着手臂打量着对方:『蒙着面想必是见不得人,不管你是谁,这么做的目的应该不是希望我们痛哭流涕的感激吧?』
『我有办法让你们去救出被华笼囚住的美丽银鹰,只要个感激,怎么说都太便宜了…………』
依色格尔蹙起眉:「所以你们就相信了那个来路不明的家伙?」
「才怪,亲爱的团长大人,虽然你总是认为自己最聪明,我们是一群猪脑袋。经过英明神武的团长大人教诲多年,好歹从聪明美貌的团长大人的身教言行典范上学了不少──他提供的情报当然是证实过,才决定潜入。」
「妈的!」在边境戍守多年,依色格尔也学会了满肚子脏话,只不过他总是会选择适当时机加以使用。「早知道就你让连着那张臭嘴一起在战场腐烂!」
一群人在长长的穿廊中无声的疾行,依色格尔仍不忘和亚里欧斗上几句。为了移动时的匿声,脚下的靴底都是一层厚厚的动物绒皮,加上每人都受过特殊的战斗训练,要行动的无声无息是很简单的事。
「大人,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去见亚律希二世?」童年曾被贵族欺凌,逼到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英格斯对任何贵族都是直呼其名,他认同的也只有依色格尔一个人,并不包括整个皇室。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只有他能告诉我…………」依色格尔漂亮的下唇不知不觉中咬出了齿痕。自古以来,结合历代有术者灵力的太祖灵一直守护着圣迦纳广阔领地,即使是教皇团的术者要进入圣迦纳的帝都,若是没有持着皇室的通行符,任何术力都无法施展开来。
在圣祭院时导师说过,古代时太祖灵和神灵订下了契约,将守护着圣迦纳不受外界侵犯干扰。然而,黑暗的铁骑长驱直入打下圣迦纳的皇旗,教皇团的圣祭司在帝都展现他着人神诡的术法,把一切原有的秩序都混乱了!
最有可能的结论只有一个:灵庙有了动乱!
灵庙失去了它镇守的力量,长期依赖灵庙的圣迦纳顿时对外开敞了大洞,等到想应变时已经一团慌乱,毫无防御力的眼睁睁看着强敌的铁骑开进国土。
「圣迦纳的军队本来就是一堆只会吃饭不会打仗的饭桶,这种结果只是早晚。」亚里欧不客气的说:「老天爷,你该不会打输撒德拉寇斯拉,不甘心的为自己找借口吧?」
「你不也是饭桶之一?」依色格尔狠狠瞪他一眼:「白痴!我了解神庙力量存在,和相信神灵的契约是两回事。」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在最近半个月才自边疆回到帝都,对整个皇宫的详细守备状况本身就缺乏深刻的认知,这时候,完全把自己交给地图的指引反而是最佳的方法。只有中等身高的印古,长相普通的就像擦身而过的路人,一淹没在人群里就让人实在很难记得他的模样,看起来毫不起眼,而这个寡言沈默的男人,却对间谍的秘密潜入有不可思议的天才,被诘问时,总是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出适合当时情境的借口,靠着冷静的头脑配合着缜密的心思,印古潜入皇宫,花了五个工作天,把各方出口的兵力数目、轮调时间,逐一画在记录的羊皮纸上──也就是现在摊开在众人眼前呈现的皇宫平面略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