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好要出去,送你一程。"尽情将桌上的稿子拿给她。
幔妮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又放弃,她恶意的不想告诉他,她其实住在几条街外而已。反正他爱鸡婆就让他鸡婆个够。
"好了,走吧。"尽情拿了车钥匙说。
幔妮不动声色的跟着了走几步。"你就穿这样出去?难不成你要去市场买菜?"她盯着他身上的背心以及下半身宽大的麻布长裤,更过分的是他的脚下还踩着一双夹脚拖鞋。虽然他露在外面的臂膀一样修长挺直,可是……
"有什么不对?"尽情一点都不在意她"鄙视"的眼神。"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是夏天。"
"离夏天还有段距离吧!" 她嫌恶的退了一步,动作明白显示她的不以为然。
"这是配合心情嘛,今天是星期天啊!"他皮皮的一笑,像个大男孩。
"呵,亏你也知道今天是星期天。 我还以为在你的日历里每天都是印红字或是悬国旗呢!"
果然是幔妮,"口无虚发",张嘴就命中红心。
不待他辩解,她甩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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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情走进一家咖啡店,从进门开始一路有熟人与他打招呼。他走到熟悉的位子坐下来,向服务人员点了杯拿铁,便斜倚着墙壁看向对面的桂聿梅。"说吧!你倒是挺能忍的,我以为上个礼拜你就会约我出来的。"
桂聿梅啜了口蓝山咖啡,抿嘴而笑 "我以为没有耐性是年轻人的权利呢,看来你是不怎么年轻了。" 言下之意好像是希望尽情先来找她 。
"说吧!桂大姐,你究竟有什么企图?"尽情将机车钥匙往桌上随便一放。
"能有什么企图?不过是希望你能将你源源不绝的温暖分一点给需要的人。" 桂聿梅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探测的意味。
"艾幔妮 ?我想她一定不会同意你的说法。" 他思及那不驯的双眼和她那充满攻击意味的言语,不禁笑了。什么时候起想起这样一张脸竟带着相当程度的熟悉感,以及某种怜惜的情绪,微妙的,难以言语的特殊情绪。
桂聿梅叹了口气。
尽情抬眼望向她。他们相交也不是一两年的事,他岂会不知道声叹息里的感叹意味有多么浓厚。
尽情从学生时代就认识桂聿梅了。那时候他没没无闻,而桂聿梅大胆的启用了他的作品--部由十二本漫画组成的史诗巨作,当时连漫画界的一些前辈都不敢尝试的题材,他却已经做到了。桂聿梅几乎一开始就相当欣赏这个年轻人的才华,她商人的一面要她多做考量,私心的一面却按捺不住冲动要出这套漫画。
结果当时已不算小却仍阳春的出版社,因为她的冒险一步步走向大型出版社业者的路。后来尽管尽情开始了其他领域的创作,触角延伸到许多不同的题材,但他在出版业界已成为相当的抢手作者。不过他也很够意思,凡自己最满意的作品,还是优先给老东家"皇承"出版。所以他们这对忘年可说是交情匪浅了。
"有时候我会想是上天对这孩子特别苛刻,还是这孩子对自己特别严格。"桂聿梅目光有些遥远。"第一次见到幔妮时,她才十五岁,张着一双防备的眼,像只失了父母的幼虎,只能龀着牙防着外敌的靠近。
她的描述让尽情的思绪跟着飘动了,那个想像中十五岁的孤独影子和现在的身影重叠。"我可以想像……"
"优渥的环境通常养成不知疾苦的小孩,然而它却用苦痛刻出她的每一道伤痕。"她的记忆翻涌,许多关于幔妮的事--翻腾而上,让她情绪也搅动了。"她是个有情的孩子,如果她天生无情,很多的挣扎和恨就不会产生,或者说不会那般深刻入骨。"
"因为在乎所以特别能感受到痛。"尽情的话语在唇间打转,绕进心头徒引一阵怅然。"莫怪她只信任钱。"
"二十二岁那年,她毅然的搬出家里--带着她年迈的奶奶,独自在外讨生活。因为她的父亲,她的其他五个叔伯,没有一个愿意花心思在一个老人身上。她丢下美国即将到手的硕士学位回国,这样的……"桂聿梅 说得有些鼻酸,理性的她其实也有相当感性的一面。
尽情自是知道这点,体贴的递过一张纸巾。
她拧了拧鼻子调整一下心绪,"我不是要你去了解她的身家背景复杂的程度,而是……或许有一天她会告诉你这些,甚至其他连我都不知道的……"
尽情凝视着她,认真的开口:"你要我做什么?你将她调到我身边,希望我为她做什么吗?"
"分一点温暖给她。"桂聿梅回望着他,认真无比的说,"不要别的,这样就够了。真的!"
尽情看着她,听着她的话尾在空中飘散,只能无言的回应,也算是另一种承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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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家大宅占地千坪,一如地方霸主般据着整个山腰,艾氏数代以来都出现不少为官为商的重量级人物。一直以来艾氏人丁旺盛,所以家族势力也就更为庞大。而主权的一辈正是艾家的中生代,艾家这一有六个儿子,三个女儿。排行老四的艾长青则是祖传事业艾氏珠宝集团的负责人。
今夜艾氏大宅灯火通明,衣香鬓影,艾氏用行动戳破了集团出现危机的传言。事实上凭艾氏政商方面巩固的势力来看,整个家族乃至于王国要动摇可不是容易的事。
幔妮见车子已经到达,不等司机或大门旁的服务人员为她开门,"啪" 的一将车门打开。 她在车旁站直身子,扬高下巴,倨傲得像个来参加平民舞会的公主。而当她眸光扫过光彩夺目,耀眼逼人的艾氏大客厅时,强烈的憎恨却迸射而出。
"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在等着你呢!"艾家的总管高天明尽职的迎了上来。
幔妮眼角一瞥,斜斜的看了他一眼,一抹诡异的笑在唇边微微绽开。"不错,演得还不错,算有进步。你这回把你的不屑和不以为然掩饰得颇为成功。 可惜我不是第一次认识你了,高总管。" 她低声笑着,笑里一点笑意也没有。
高天明一张已有岁月刻痕的脸迅即红了起来,不知这是该怒还是困窘。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丫头有多难伺候,不过也许太久没有接触她,让他遗忘她言语狠毒的程度。
"小姐爱说笑……"高天明尴尬的笑了几声。
一个宏朗威严的声音打断他几乎接不下去的话尾,让他感激涕零。
"幔妮 。"带着些许惊喜的声音发自艾长青的口中,而当他迎上女儿一如以往,甚至更为憎恨的目光时,那瞥惊喜的意味被突兀的砍断了。"你来了。"
"我能不来吗,伟大的艾总裁?"幔妮毫无畏惧的迎向他的眼神,这双眼在商场上教多少人难以迎视,在艾家更是没人敢对抗那严厉眼眸底下释出的压力。可是幔妮不怕, 因为不在乎, 所以不怕。会怕的人就是因为在乎,在乎艾长青所拥有的势力与财富,在乎可以和他或整个艾氏家族画上等号的权势物欲。"你车子都开到我家门前, 你那些尽忠的狗儿也衔命而至, 你说我能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