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议论纷纷,因涉及家丑隐私部分,列席的只限任家人,自家对庄内出现这样的叛徒,义愤填膺外还有部分的惋叹,毕竟有名的薛大夫其名号是凭实力赢来的,如此毁之不可惜吗?
“干脆我带惜弱走人算了。”任护成如此提议,免得大家死守扬州,困坐愁城。
“不可,这更是给他有机可趁,明的来或许不怕,可是他精通药物,深知物物相克之理,一旦使阴的,你完全没有胜算。在这里起码我们是以逸代劳。”任保成出声斥之。
“对啊,这里固若金汤,你一带我媳妇儿出去,丢了后悔都来不及。”父子俩捉着机会就对冲。
“就是固若金汤,薛宾昆不是呆子,他在所顾忌就不会自投罗网,这样持续耗着总有天会疏忽让他有机可趁。”
任保成深思,“很好,我们就让他有机可趁。”
“大哥希望我们撤下部分兵力?上过一次当,他的警戒心应该比谁都重,也许反而让他逃得更远。”任守成有些怀疑。
“不可行中让他可行,我们只能相信他目标会直指惜弱,来个守株待兔。兵虽扩张,就让他产生怀疑,但个中巧妙自有玄机了。”综观全局,任保成开始重新部署,交代众人小心行事……
当天府邸内外卫兵采定时定点巡逻,不轮班的回家休息半天再来轮替,搜捕的工作暂停,只需留守重要的几个出城路径有人看守。
“惜弱,你不要乱跑啦,现在你走到哪儿都要有人跟着才行,”
大家避免她一人落单,轮流陪伴。一下子是郡敏姐姐,一下子是芷薇,还有翠姨,上上下下看到她都这么交代,任护成更是三不五时频频过来看她有没有事。
“为什么要这样啊?”乖乖的杨惜弱虽不习惯,还是依照众人所言配合。
易大哥就是薛大夫?这是他们告诉她的,明明两人长得不一样呀,而且不管是薛大夫或是易大哥,对她一直非常亲切有耐心,她体质大有改善还都是全靠他持续的看诊调养的。她真的很迷惑,在单纯的想法里很难想像这样好的人会是想害郡敏姐姐的人。
“那是他对你有企图啊,不对你好对谁好?”陈郡敏笑谑的指着她的头。
可以对她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对别人这么坏呢?杨惜弱实在揣测不出来,何况薛大夫医术高明,他真的救了好多贫病的患者耶。
陈郡敏看着她问:“怎么了,小惜弱也有烦恼了?”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少爷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么喊他呀?”
“少爷?你是说任护成,你为什么一直这么喊?又不是丫鬟奴婢的,从以前住任庄就这样,你还是不记得他名字吗?”
“记得啊,可是喊惯了,而且他也没要人家改。”
“哦,大家还以为你是不记得了呢。”陈郡敏恍然大悟失笑,“他当然不喜欢了,少爷、少爷的好生疏,好有距离感。不过他那人神气得很,他觉得你应该要自己体会,才不肯明说咧。”
“对耶!他就是这么对我说的,那我喊习惯了呀……那样好奇怪哦。”杨惜弱心里想像几种喊法都怪怪的。
“随便喊呀,像是护成大哥等等之类的,包准他高兴死了。不然他下次再凶你,你就说不要他了,要去投靠你爹去……”拉里擦拉杂的,陈郡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护成大哥?杨惜弱在嘴边咀嚼回味,脸上红晕散了开来。
“郡敏姐姐,今天画画好不好,我给你拿砚墨。”鸟语花香的好天气,杨惜弱转了个话题,央着她多画些栩栩如生的花、草、小动物,说完转身就跑。
“你别跑啊,我们一起去拿。”
“才一小段距离而已,没关系啦。”
“不行,一刻钟都不行。”
杨惜弱第一次发现郡敏姐姐也这么规矩行事,不像呀……
“我头上是多长支角了,还是变丑了,你怎么这么看我?”陈郡敏不以为意的问道。
“不是。”杨惜弱摇摇头,说不出所以然来。
“走吧,不是让我画些鸟儿给你,还愣在那儿。”可能因为体弱,杨惜弱特别喜欢小鸟身轻活跃,自由自在的飞翔,每次要求她画的多半是各种鸟类居多。
“喔……”才待起步,前头丫鬟哀声连连,手里小心捧着的瓷瓶碎了满地。
“怎么回事?”陈郡敏靠近关心问道。
“夫人,小心些……”警告来不及,陈郡敏还莫名其妙也摔倒在地,正巧跪在碎片上,痛不可言。
丫鬟边惶恐挨近夫人,一边无意识的不停抓痒,手背抓破皮了都不自觉。
“你怎么回事?不要碰我……”陈郡敏是察觉她频频抓痒的动作有异,所以出声喝止,可是丫鬟误以为夫人发怒了,哭哭啼啼。
“奴婢不是故意的,突然就倒了……我真的很小心的看路。”
“唉——好了,别哭了,我没有要责罚你。”这些人老动不动就哭个没完,他们当主子的真有那么恐怖吗?陈郡敏不禁忏悔想道。
“夫人……”丫鬟抽抽噎噎的,一时是停不了了。
“是啊,我知道自己是夫人,不用叫了。”
“郡敏姐姐?怎么办,你流血了。”
“没什么关系,你扶我起来回房好了。”可是杨惜弱力小,竟搀不动她,陈邵敏其实也很娇小,不至于重得那么离谱。但陈郡敏感觉身体好沉,像麻麻的使不出气力站起来,丫鬟就更不用说了,她连动动腿都有困难。
陈郡敏一摔下去,差点连杨惜弱都拖下去,她直觉反应,急忙跑着要去唤大夫,“我去找人来帮忙。”
“惜弱,不可以……”陈郡敏要阻止,但杨惜弱已经顾不得轻重跑了,而她根本无力去站起来喊她回来。“这下糟糕了!”
杨惜弱慌张张的要跑向前厅,因为大家都在那儿,突地,撞上一堵墙。
“哎哟,好昏。”她揉揉额头,不知是否力乏,她双脚开始觉得麻木,好奇怪。
“纤云?”低柔的男音轻唤她。
“谁?”她猛抬头,惊讶万分,“易大哥,你怎么来了,大家要捉你耶!”
她诚实纯稚反应,让他不禁开怀的泛出阵阵笑意,不管其他人如何论断他,她依然还是这么可爱无邪。
“你不怕我吗?”
她想了一会,“不怕,你为什么要来啊,待会……”
薛宾昆拉着她走到隐密处谈话,“不怕就好,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纤云。”他柔声保证。
“我是惜弱。”她自由自主的想说些什么,因为她以前迷迷糊糊的感觉又开始了,他像是会催眠一样……
“我是惜弱……”
“不,你是纤云,你当易大哥一个人的纤云好吗?我们像从前一样不理会别人,就只过自己的生活。这样好吗?”
她晃晃头,想甩去那深沉的迷雾,“不,我是惜弱,少爷说……”
“他说什么不重要!”
“可是他说……不能离开他,无论如何都……不准。”任护成的影像还怒势汹汹的瞪着她,她记得,“易大哥,你……我现在有点怕了。”
“不,纤云,不要怕我。”薛宾昆一阵痛苦,倏地,他下定决心,脸上也不再有犹豫。“乖,你放轻松……”
杨惜弱突然喉中有异物,他从她嘴里弹了什么东西进去?
“我不要……你快走开……”她痛苦的双手掐着喉咙,不让它被吞下。
“纤云。”
意识渐渐蒙胧了……她耳边不断充斥着“纤云、纤云……”的叫唤,仿佛那是她唯一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