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无奈处,秦少麒又干了一杯。他从来就不是个会借酒浇愁的人,但从小孤独的他已学会凡事往肚里吞,绝对不能以弱示人,只有一个人那从小陪伴他、他自认为惟一了解他的人,他付出全部的真心,她却背叛了他……不!不该再想起那个曾经让他爱得入骨也让他痛彻心扉的人儿……
他以为那段往事已经伤害不了他,但是每当夜深人静、就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往事便历历在目,让他痛苦得想逃、想遗忘!但是这个梦魇如影随形的纠缠着他、折磨着他!他能逃去哪儿呢?眉心紧皱的秦少麒一仰头又将手中的酒给喝个精光。
付了账,一出了酒楼门口,秦少麒就觉得似乎撞到了人,但是被酒精模糊了些许心智的他只看了看并不以为意,继续前行了几步,望着喧闹的街道,他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此时身旁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秦少麒才反应稍嫌迟钝的回过头去,只见一辆马车正向他疾驶而来。脑中一片空白的他呆若木鸡的看着马车愈来愈近,愈来愈近……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秦少麒感觉到似乎有一双手猛地将他推开,马车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呼啸而过,也皆庆幸秦少麒能躲过一劫,但是在他被推开时,由于力道太猛,以至于跌落地面撞到了头。
一阵天旋地转,秦少麒迷迷蒙蒙中,好像看到了一双深邃的眸子正忧心地望着他。他努力的想看清楚,但是一波波的昏眩袭来,他终究还是坠人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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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哥,客房往这边走!”何语梅一进家门就赶紧在前面领路,不时回头看看沈丁山跟上来了没?
只见沈丁山背负着一名昏迷的男子,气喘吁吁的往她所带领的方向走去。
“沈大哥,将他放在这里就行了。”
沈丁山小心翼翼的将背上的男子放置在床上,这时王大夫也赶到了,何语梅连忙请他就坐诊治这名伤者。
“小梅啊!这人是谁?你认识他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随后跟上来且根本搞不清楚状况的父亲何文甫看着受伤的男子不解地问道。
“爹,我并不认识他,刚刚我将绣好的织品送到街上的布庄,正要回家时,发现这位公子站在路中央,连马车来了也不知闪躲;为了救人,我情急之下也不知哪来的气力,就一把将他推了开来,虽然没被车给撞上,但是他却摔伤昏迷不醒了。人虽是我救的,但也是我害他变成这副模样,实在是因为情况紧急,我只好先将人带回家中再作打算。幸好王大哥在场,否则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何语梅镇了镇惊惶不定的心神、缓了缓一路奔走而急促的呼吸后,连忙向满腹疑问的父亲解释,心中却懊恼着自己到底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
“多谢你的帮忙,沈大哥。”她连忙向满身大汗、累得坐在一旁的沈丁山致意,衷心感谢这位仗义相助的老街坊。
“这是哪儿话,救人一命可是功德一件啊!更何况大家这么久的邻居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用不着这么客气。”沈丁山为自己能帮上何语梅一些忙感到很高兴,其实长久以来,他就对她很有好感,但是他一直觉得这么好的姑娘他根本配不上,所以这件心事直到何语梅都订了亲,他还是没敢说出来,看来只能永远藏在心里了。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何语梅自小就体弱多病,幸得双亲细心的呵护,才逐渐好转。她时常期盼家里能多个弟妹来作伴,等到年纪稍长才明白娘的身子骨弱,不适合生产,自己还是娘拼着一死才诞生的,因此她的希望也就落空了;而住在隔壁的沈丁山长她几岁,于是很自然的就将沈丁山视为兄长。虽然沈丁山性喜贪杯爱闹事,但是长久以来他都很照顾她,现在他的一袭话直让她感到阵阵温暖,心中充满了感谢。
“好了!伯父、语梅,我还有要紧事先走了,若需要我帮忙,尽管说,可别见外了。”沈丁山说完,望了望何语梅,便不舍的起身离去。
何语梅微笑的点了点头,目送着沈丁山出门,旋即回过头忧心冲冲的望着这名躺在床上正接受大夫诊治的陌生男子,不住的揣测他的伤势,也不禁回想起遇到他的经过——
她的绣品在这小镇上可说是相当精美细致、小有名气,所以总是供不应求;在布庄一催再催之下,赶了几个通宵的绣品,今天终于上街交完了最后一批货。完婚之期将近,在爹的坚持下,此后她将只能绣自己的嫁妆了。
一离开布庄,何语梅顿时感到心情轻松不少,看着街上热闹的景象却也不敢流连,只想着赶快回家免得爹担心。
基于礼俗,未出嫁的闺女是不能随便抛头露面的,但爹是个读书人,总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不想为了买卖而有损读书人的清高傲气,所以她为了贴补家用,只能一切自己打点着。
当她矜持地低垂着头快步经过酒楼时,就被这名男子鲁莽地撞上,何语梅正想出声斥责他的无礼,猛一抬头却被他复杂的表情所迷惑住——那神情就像一个小男孩那般无助……黝黑深沉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凄绝的痛楚,深深震撼了她,让她不禁为之动容。
他就这样站在路中央,神态茫然,无视于向他奔驰而来的马车。何语梅回过神来,立刻发出惊恐的叫声,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反应,情急之下,有如神助一般,她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他大概撞到了头,以至于造成如今的状况。
“王大夫,他伤得严不严重?”何语梅见王大夫又是低头叹息,又是沉默不语,急忙的探问诊治的结果。
“他有些擦伤,应无大碍,但……这头上的肿块可能较为麻烦。”王大夫看了半晌,终于有了结论。
“这……这是什么意思?”何语梅无法理解大夫话中的含意,只得再问个明白,而立于一旁的何文甫也是一头雾水。
“他头上的肿块表示受到不小的撞击,这种病状呢可大可小,轻者变得痴痴呆呆的,严重的话会置人于死,但是也有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可能性相当多,这一时之间也说不准的!”
王大夫愈说语气愈沉重,听得何家父女是心惊胆战、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们也不必太担心,如果他能尽快清醒,那就表示情况较为乐观,届时我再仔细的观察有没有后遗症。现在我先开几帖化淤行气的药给他服用,这有些药先擦拭他的伤口,记得伤口不能碰水!”王大夫拿出金创药交给一脸担忧的何语梅,忍不住安慰起这个好心肠的姑娘,他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也受到不小的惊吓。“何姑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今也惟有尽人事、听天命了,你也不必太过烦恼,一切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王大夫收拾起医箱,准备离开。
“王大夫,谢谢你!真是辛苦你了!”何语梅明白大夫的好意,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哪里!哪里!这是我们做大夫应做的事啊!”王大夫笑着转身,亲切的对何语梅说完就踏出了房门。
“小梅,你留在这儿照顾这位公子,我送王大夫回药铺,顺道拿药回来。”何文甫听完了大夫的话,觉得这事非同小可,交代了何语梅几句也随着王大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