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小心一点。”顿失重量,好像有些不舍,剑赶紧起来在她旁边守护着,深怕她又摔跤了。
“赶快看,我跳得漂不漂亮……”
实在惨不忍睹,可是他不忍心实话实说,而且她的表情、还有样子,在他心目中的确很漂亮。
“嗯,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很棒的芭蕾舞家。”
“真的吗?”
于纯纯双眸晶亮闪耀得比十月国庆烟火还要炫目,他笑着频点头,忍不住低头亲她一下。
“哇,哥哥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我会变成最好最棒的芭蕾舞家,像老师一样可以表演给很多人看。”小孩子兴奋起来,叽叽喳喳不停。“到时候哥哥一定要来喔。”
“好啊。可是妹妹长大了以后还会记得哥哥吗?”
于纯纯很义气地“嗯”了好几声。“哥哥长得那么好看,我当然不会忘记。”
“小姐!插花老师来了,小姐!”阿好婶的呼喊飘了过来。
于纯纯拉着剑的手就跑。
“我才不要那么快回去呢,快!我们找地方躲起来。”
近在眼前的大片芒草田就是最好的藏身之处,他顺着她边跑边问:“你有学插花?”
“是啊,认识好多花喔,虞美人、郁金香、百合、向日葵,什么样的主花材要搭配怎样的副花材,看素材形状线条搭什么花器最好看,我都会耶!”小小年纪最喜欢炫耀了,虽然平常上课不专心,但臭屁一下也不错。“我家里有好多好多花喔,种花也卖花。”
“那一定很漂亮,真好。”
有吗?她可一点也不觉得很好,反而视为苦差事。
“啊,阿好婶来了……”
于纯纯二话不说冲进芒草田,他人跟着也要追进去,随之而来她的尖叫号哭声把他吓坏了。
他一进去被芒草画了几下就晓得了,于纯纯蹲着啼哭不停,怕痛不敢动又出不去。
心疼她粉嫩的脸颊和手啊腿的都画上好几道红红的痕迹,剑把她搂在怀里,尽可能把自己单薄的肩膀遮护她,两手不怕痛地慢慢拨开芒草。“不哭不哭,哥哥抱你出去。”
阿好婶听到于纯纯的哭声,寻了过来。一见小姐灾情惨重,便喳喳呼呼地赶紧抱回去上药,压根就忽略了也是伤痕累累的小男孩。
剑因为怀里的空虚,楞楞地望着她们走远的身影,心里还想着,明天再来看看妹妹还痛不痛……
他舍不得她哭的样子。
第一章
台北市区繁乱的一隅,透过窗明几净的玻璃望去,“玫瑰花园”花团锦簇的清新可喜,为生活步调紧凑、饱受脏乱空气污染的路人,提供了另一种心灵的避风港。
“叮铃”清脆的风铃声响起,花店老板娘齐洛可看向门口,一看到来人,夸张地惨叫连连。
店员躲到旁边偷笑,对老板娘和于纯纯这两个宝一对的大学同学都觉得有趣极了,于纯纯每次来,都会和齐洛可互相“吐槽”求进步,可是她还是照样来。她们的友谊,真令人羡慕。
“你们净站着看戏呀,还不赶快送她到妇产科?”于纯纯大摇大摆进来,撇撇嘴说道。
“乌鸦嘴!我没事干么送医院,还是妇产科咧。”齐洛可睨了于纯纯一眼。
“喔!”于纯纯眼睛灵活地转了一圈,一脸皮皮不怕死。“我是听你叫那么大声,还以为你快生了。”
齐洛可叉腰瞪她:“连肚子都没有,哪来的孩子生?”
“哦?那就快去茅房吧。”
“于纯纯!”
“既不生小孩,那就是拉肚子嘛,很符合逻辑啊。”
“你别跑,看我怎么修理你……”
“不跑的是呆子。”她于纯纯自认是宇宙无敌超级聪明大美女,岂有呆呆等被K的道理?
优闲的午后,玫瑰花园因她们的追打而显得热闹活泼许多,店员小伍和芊卉相视而笑;还真亏她们能跑得如此轻盈,不会撞倒满屋子的花、盆景。
“臭纯纯,给我记住!”齐洛可气喘吁吁停下,隔空叫喊。
“我就是忘不掉你这位好同学,才偶尔移樽就教来探望呀,没想到你一点也不懂得待客之道。”
“偶尔?是常常吧?还有,你别转移话题,还好意思每次来串个两句就溜了,小伍,请你告诉这位小姐,她是什么身份?”
“喔,她是玫瑰花园的幕后大老板。”
“听到没有?幕后大老板耶!店是你出钱开的,你有尽到一点老板的责任吗?”
于纯纯摇摇手指头:“NO!NO!幕后的意思就是不管事,OK?所以店就全权交由你这个幕前大老板负责打理。况且,你明知道我对花艺没兴趣。”
齐洛可真的有上了贼船的感觉,她还真幕后得彻底,结果所有人都当她是惟一的老板;在这种商业区段拥有这么大的店面加后头的温室,大家还以为她多富有咧,谁晓得她每月还要拼命摊还父亲欠下的债务,日子并不比别人好过。
“那你又常来?”没力气闹了。
“这你就不懂了,现在我是客人,感觉当然不同,你平常都对客人这么热情吗?那难怪生意愈做愈好了,恭喜,恭喜。”
“恭喜你的头啦,知道我们忙不过来,闲的时候就过来打屁,一忙就溜个不见人影,请问于纯纯大小姐,你良心都不会过不去吗?”
“不会呀,不然我干么主动投资你开店?嘿嘿!后悔来不及了。”
齐洛可看她大言不惭的,一指神功高高举起,于纯纯涎笑赶紧求饶,收敛痞子的嘴脸。
“不要生气,生气会老得快喔。”眼见好同学快翻脸了,于纯纯开始自吹自擂起来了:“注意看,你们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将是未来芭蕾舞界的奇葩,我怎么可以为这小小的事业而影响以后的伟大梦想呢?你们说对不对?”否则自己早八百年前就弃械投降了,何必到现在还在跟家里人做无限延期抗战呢?
“拜托,你敢说我们不敢听,这个‘小……小’的事业,把我们都搞得焦头烂额了!于纯纯,最后一次通牒,你再不管事的话,我就不干了。”
这不知道是齐洛可的第几次“最后通牒”了,而于纯纯想当然耳的,也是同样没放在心上,仍自顾自地兴致勃勃踮起脚尖转一圈。
“你们看,我的舞姿多么优美,他们舞团不选我,是因为没一个人有慧眼!瞧吧,我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独挑大梁的。”
“对对对。”无力极了。“纯纯,你可不可以好心告诉我,到底谁欣赏过你优……美的舞姿?”齐洛可无奈地问。事实上很想宰了那个人,根本是昧着良心说话嘛,随便的一句无心话就让于家上下鸡飞狗跳了。
因为——
纯纯柔软度是够,但动作却僵硬豪迈得像是在打跆拳道,跳起舞来一副与人厮杀般。救命啊!谁来把话点明?
可恨的是,不管谁暗示都无法动摇纯纯的决心,认识她的人都知道;但若要太残忍地直接告诉她没希望了,大家又于心不忍。唉……
? ? ?
翩翩美妙的摆手转圈,于纯纯陶醉在幻想自己正在大舞台上独舞的美姿……
事实上,玫瑰花园花店生意好是有目共睹的,除了服务亲切外,挑花选花插花搭配应付各种人的各种场合需求,莫不为精选之选,而从“花之想”进花的成本,也因为于纯纯的缘故,成本特低廉,如此一来,哪有不赚翻的道理?所以齐老板所说的忙得焦头烂额,也非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