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吸口气,抬起头来。“我没事,我要感谢的事太多了,洛克待我极好,忍受我的…失常,”她尖锐的看了里南一眼。“他告诉你没有?”
“说了一点,”里南道:“说你好几次把他吓死了,但是你的情况有改善。”
“是的。”她小心的吁出一口气。
“你在不在乎你不是罗家人?”
“现在已不那么在乎了,我有洛克就够了,只是……只是我也越来越喜欢亚利。”
“这可真的失常了!”里南嘲弄道:“据我所知,他是喋喋不休、脾气暴躁的老头子。”
“但是很孤独。”
“就像洛克”
她点头,似乎在内省。是的,洛克有时非常孤独。哦,里南,我该怎么办才好?你大哥对我非常好,我全心全意的爱他,可是我要的不止如此,我要他的全部。”
里南叹了叹。“或许时机未到。我父亲是个十分强硬的男人,不管我们兄弟如何讨好他,总难得到他的欢心,他的死,洛克非常自责,当时我年纪太小,不像他感触那么深,我们的世界支离破碎后,洛克一边到我们自己的船厂当工人,一边上学,并且还要照顾我,为了生存,他必须压抑自己的感情,想打开他的心门是需要时间和耐心的。”
“从前有一度我满心梦想着巴黎,可是现在我满心只有洛克。”丹丝呢哺。
“不要放弃,你已经在他心上了。”
“何以见得?”
里南大笑。“打从我九岁那年在他的船底钻破一个洞之后,就没听过他拉开嗓子吼叫成那样子,如果他是只被什么东西搞得发狂的大熊,你就是那蜜蜂。”
轮到丹丝大笑。“你返航回来见到不苟言笑的哥哥居然冲动得和一个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结了婚,心里一点也不介意吗?”
“我倒觉得是天作之合。”
“甜言蜜语的无赖,”她笑着亲亲他的面颊。“就会说话。”
一里南握住她的手,皱皱眉头。“很奇怪,对不对?”
她明白他的意思,分隔了数月,他们仍如初见时一样一见如故,两人之间的情感自然而真切。
“是很奇怪,”她轻声道:“但非常特别。”
“我哥哥是个幸运的男人,我对他说过了,相信他自己也知道。”
“他知道他娶的是个悍妇。”
里南咧嘴而笑。“铁汉现在也该尝尝他自己的苦头了,晚安了,妞儿,不必担心,看得出来你知道如何治我那个顽固的老哥。”
丹丝思索着里南最后一句话,收拾了画笔,返回楼上。房间黑幽幽的,洛克侧躺着一动也不动,她在他身边躺下,鼓起勇气伸手去碰他。
洛克僵了僵,然后翻过身将她搂入怀里,两人在黑暗中彼此寻获了对方的嘴唇,她在迷眩中献出自己。里南说得没错,她和洛克永远能够在一处需要激情和热爱的地方交会,对她来说,眼前这样便已足够,但她的梦想距离已经不远。
第九章
雷声隆隆,大地震动,五彩缤纷的光影如花开,照亮半片天空。
“洛克,好美呀!”丹丝作梦一般的说。
“再看,还有呢,不止这样。”
“怎么可能?”
他低声笑了。“你看吧。”
在查理斯河面上又发出巨响,天空进出火树银花,灿烂得令人目眩。丹丝坐在马车上挨近洛克。
“这是我度过最棒的独立纪念日。”
“这是你的第一次吧?”
“最好的一次。”她用力点头,帽上的玫瑰红缎带晃呀晃。
泰勒总统或许卧病在华盛顿,国会的南方折衷方案可能闹得正凶,但波士顿的国庆日仍然如常举行,所有市民都聚集在河两岸观赏盛大的烟火。洛克的马车也杂列在众多车辆之列。
“这告诉晚会不赖。”坐在他们隔壁的里南说道。
“波士顿在筹备国庆日晚会时一定有想到你,麦船长。”费爱儿开玩笑道。
“他们自然得对一名杰出的子弟聊表一点心意,毕竟我带着西风号创下了新纪录。”天空又迸出七彩烟火时,里南笑答。
他往后靠,好让爱儿看清楚些,最近举凡是庆功宴、野餐会、演讲,乃至于今晚的烟火晚会,爱儿都与他们一起参加,四人共度了许多美好时光。
丹丝从座位上伸出手握握里南的手。“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这么快就又出海。”
“这几个星期和你们在一起非常快乐,不过我真正的爱人在呼唤我。”
话虽如此,里南却在丹丝头上和他大哥互望了一眼,他知道里南这么急着出海乃是迫于情势。
虽然坎特公司最后决定不买奥德赛,而洛克也顺利完成塔克号的下水典礼,将她交给新主人,但麦氏兄弟仍不敢松懈,事实上,麦氏的船厂不久即又投入亚古诺号的工程,这一次,洛克决心无论如何要在今夏完成这艘船,加入营运行列。
而就在这节骨眼儿上,他们获闻罗氏准备利用奥德赛自己经营加利福尼亚航线,为免这条黄金路线被罗氏占有,麦氏兄弟于是决定立刻行动,这也就是里南这趟海路的由来,目前西风号已载满货物,泊在码头,等待启航。
“可别在旧金山湾抛下西风号和人向自去了,小伙子,”洛克对弟弟咆哮。“讨海人的利润可比那些躲在坑里挖不停的任何人好多了。”
“不必担心,老哥,”里南大笑。“加利福尼亚虽然诱人,我还是会往中国去,我会全速带回下一季的中国茶叶,好好赚他一票,你负责造好亚古话号,我下一趟就要带她出海。”
洛克的唇角扭动。“我和你打赌今年你就会在广东见到亚古谱号击败了你和西风号胜利返航!”
“赌了!”里南大笑。
丹丝不由得感到一阵兴奋的悸动,洛克从不说大话,亚古诺号将使得他其余的杰作相形失色,亚古诺号一出,洛克的功名就此定下。有时丹丝不免怀疑,到最后洛克会造出什么样的船只,但光看他满眼的决心,她发现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至少我们会知道洛克的船哪一艘独占鳌头,”丹丝回道:“不过我倒希望早日停止恶性竞争。”
“说得好.”里南以欣赏的微笑道:“美丽、有才气、手腕高明,老哥,希望你懂得珍惜这块宝。”’
“你不停在夸她,我不会忘的,”洛克干涩的答道:“幸好你明天就要走了,否则丹丝会被你捧上天,得意忘形!”
“丹丝是该以自己为荣,她的画册上市之后如此成功!”爱儿指出。
“真高兴和你分享你的成功,”里南吻了吻丹丝的手。“我会好好珍藏我那一本。”
“行了,你让我脸红了!”丹丝笑着呵责。
事实上,丹丝画册在爱儿的书店里的确叫好又叫座,丹丝偷偷送了一册去给亚利,附了张字条,希望他也喜欢他儿子落户之地的风光景致。
爱儿是丹丝的画迷,对她的画提出不少问题,尤其是对她画中数度出现的一张慈祥的老妇面孔尤其有兴趣,而令丹丝困扰的也在这里,这个老妇究竟是什么人?她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见过?丹丝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但那张脸开始出现在她梦中。
伴随着恐龙。
想到这儿,丹丝不由得打起哆嚷。河上又放起 烟火,洛克问她:“冷吗?阿丹?”
“不,”她对他笑了笑。“只是玩了一天,觉得有点累”
“这是最后的烟火了,等人群散去一些我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