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以前也曾经被吻过,但岛上的男孩和她同样青涩生疏,而她又识相的不去与外国水手勾三搭四,并非她在必要时也不那么做,而是西伦叔叔的臆测保住了她,于是她以处子之身赢得了“婊子”的封号,但一直到此刻,她才真正体会到人们对灵欲弱点那些咒骂与谴责的大道理。
显然她是真的非常非常脆弱。
“洛克。”她带着痛楚的耳语。
他的身子顿然一僵,四下只闻他们的心跳与喘息之声,他呆望眼前这张姣美的面孔。“我的天,”他沙哑的说:“我一定是疯了。”
洛克说这话给她的感觉像掴了她一巴掌似的,他的撤退对她尤甚于身体上的打击。现实回到眼前,她感到屈辱,自尊心受伤,从他怀中挣开,但他抓住她。
“丹丝——”
“不要!”她命令道,眼睛不看他。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也不要说,你走就是。”她往外走了一步,差点又跌倒。
洛克扶住她。“我才不走,外面冻死人,你做这种傻事,不是得冻疮就是更糟的下场。”
’‘我恨这个冷冰冰的鬼地方。”
洛克半扶半抱的把双腿已经麻木的丹丝带回小径。“有我在,你就不会暴尸野外。”
“我不需要你帮忙。”
“没错,”他抱住她走过雪地,怒气变成歉意。“我不是存心吓你——或做其他事。”
这话安慰不了她,也掩饰不住被他拥吻过后的颤意。“那你干嘛跟踪我?”
“我看你刚刚离开会场时,似乎很沮丧。”
“所以你想赶来安慰我?真有义气。”她嗤道,伸手推他。“我叫你走的嘛!”
“别这么执拗,身为绅士,我不能让你独自走回家。”他捺着性子道。
“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坏了范夫人单子上的规矩,我可以向你保证,多加这一条对我名誉没多大影响。”丹丝尖锐的说。
“忘恩负义的女人,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浸在结冰的池塘中了。”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离开小径乱奔乱走!”丹丝怒道:“所以,你大可不必再好心帮忙我。”
“我不会给你选择的机会。”他固执的说:“罗宅就在附近,你得赶快脱掉这一身湿衣服”
他们来到公园的另一侧出口,面对灯塔街一列豪华高级的大宅。
“你真体贴,麦先生,”丹丝尖酸的说:“如果被别人见到我们两人单独在一起,你就得娶我了,对你来说,这是多大的打击。”
他嗤道:“或许我得把握这机会。”
“可惜我没兴趣!如果你把手放开,立刻离开,我会非常感激你的。”
“让你一个人去闷闷不乐是吗?”他慢吞吞问道:“说真的,发生了今晚的事件之后,这也不能怪你。”
“少来!她用手在他外套里面推他一把。“你尽 管幸灾乐祸吧——不必否认!罗家出丑,你最痛快!”
“的确是有那么一点,”他在幽微的街灯下撇嘴笑了笑,伸手把外套领子提到丹丝的下巴,然后抬起她的脸。“我会保住你今晚的小秘密的。罗怒基是个自大的家伙,今晚这场洋相够他受了。”
“他忌惮我,”丹丝自言自语似的说,在洛克怀中打起冷国。“我不能再留下来了。”
“你一碰上麻烦就逃之夭夭吗?”
他率直的问话令丹丝气息为之一咽,内心充满罪恶感。“你不明白。”
“别荒唐了,”他说:“信不信由你,别人怎么说怎么想,你根本不在乎。”
“我知道你是这样。”
她不就是因为如此,今晚才做了傻事?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忘我的投入他的怀抱,以为可以在他身上寻找到慰藉?虽然那只是一时的幻象,但依然教人心痛。
“逃之夭夭是懦弱之人的行为,”洛克带她朝罗宅走去。“问题只会越拖越久。”
“我不像你这么坚强。”她突然语带峻咽。
他不可置信的哈哈大笑。“你今天晚上开了波士顿那些老古板一个大玩笑,这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
“不,事情不完全是如此,”丹丝站立在罗宅正前方,急切的说:“那不是我,不是真正的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大胆,整个人好像失去了控制,好像有人在操纵我那么做似的”她失声咽道:“也许我中了邪,或是疯了……”
“嘿,别急,”洛克不确定的看着她。“你只是受到了惊吓,差点冻僵,如此而已。”
但丹丝突然泪流双行,哭了起来。
“别这样,该死,”他哺哺说道:“拜托,丹丝。”
可是丹丝止不住泪水,她旋身想走,但洛克不放她走,他把她纳入怀中,不太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一退儿对她哺哺安慰,没有激情,只有善意。对丹丝来说,除了教她作画的老师——可怜的诺密——这么善待过她外,别无他人。想到这儿,洛克的接纳格外令人感动,丹丝的泪水不由得又沿了下来,她手揪着他的上衣,好像可以这样永远抓住他似的。
但这是不可能的,他是他,而她是她,她所犯下的罪过已将她和所有人最基本的联系隔绝在外,太多的期望会危及她的自由,她的生命。
丹丝把洛克推开,奔过空空的街道,根本没发现到她仍披着他的外套。她知道他是不会喊她回去的。她再度懦弱的逃了,逃离她打从离开拉哈那后碰上最危险的威胁。
“丹丝,亲爱的?你醒了吗?”
丹丝从高高的羽毛床上爬起来,抹去自怜的眼泪,把麦洛克的外套卷成一团,塞到枕头后面。祖父要来质问她了,她宁可溜出去受冻也好过……
又是逃避。
她厌恶的想,强迫自己回声道:“请进。”
亚利进来了,仍是一贯的黑色上班服,手上端了一只覆着餐巾的盘子,令人惊奇的是,他脸上是一副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
“早呀,丹丝,你人好了吗?”
她抱膝坐在床头板前,提心吊胆的看着他走到床边。“我很好,亚利,我想解释——”
“没有发烧?”
她摇头。“没有,我——”
“那就好,那就好,梅姬说你一直没吃,和我一块儿吃好吗?”他在床沿坐下,把盘子搁在床上,掀开餐巾,那是一整份苹果派和两把又子。
丹丝咽了咽。“我——一不太饿。”
“我是说真的。”他故意逗她,开着玩笑道。
可是丹丝却觉得更难过,她勉强挤出话来。“昨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对,我的行为太糟糕了,我知道你对我一定很生气。”
亚利的嘴唇扭了扭。“不,我生气的是我自己,我急躁而鲁莽,人们接受我却对陌生人苛刻,我太沾沾自喜,忘了人性,把你扔进鲨鱼群里、对不对?”
她拧着被子一角。“也没这么糟啦。”
“这只是因为我对你期望太高,”亚利的表情内敛。“就像当年我对吉姆一样。”
“我爸爸为什么离开波士顿?他在这儿不是好好的吗?”丹丝问。
“我们闹翻了。”
“为什么?”
“还不是一般父子间的争执吗?他在公司的职位、他喝酒太多、他中意的女伴等等,”亚利挑挑肩。“公司的合伙关系破裂之后,生意吃紧,我又没多大耐心听一个年轻人的理由,他出海时我很高兴,心想经过磨练,他会更成熟,回来之后他就会定下来了。”
“我相信他是抱这种想法的。”丹丝只能这么安慰老人,事实上,她对父亲的记忆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