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UCLA的朋友告诉我一条消息。我找文献去了,我已经和主任报备过了。」
「是啊!可是他没想到你一去就是一个月,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因为途中出了点意外,我在家休养了几天。」
「那你的典籍拿回来了吗?如果你手中有东西,我想主任的脸还有机会漂白。」
「没有。」
「没--有!」魏书雅差点昏倒的说。
「放心,主任不会怎样的。」可玟拍拍她的肩说:「在这年头,要找我这种研究员已经很不简单了。」
「可是他的脸还要继续黑一个月,我们可有得受了。」
可玟说:「都是我的错,你们可以拿我出气。」
「少来了,你什么时候和我们这么客气。」话一出,魏书雅才猛然想起,「啊!有件事--等我一下。」她「啪」的拉开门,小跑步出去。
可玟无聊的翻着档案,上面已经浮着一层薄灰。她从没想过会离开那么久,所以有几样东西都匆忙的扔下。一份写了一半的报告,她拿起来看,自己都快忘记这报告是为什么写的。短短的一个月,恍若隔世。
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苍老,不再有过去的冲劲。
这不是说她已经不热爱这工作。
工作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稳定、长时间、沉闷的研究,能使她回复一种心灵的平静。
「这是你的。」
重新闯进来的魏书雅在她桌上扔下一个邮包说。
可玟审视着上面的寄件人。
「楚云是谁?」魏书雅好奇的问,「这包裹寄来近一星期了。妳不在,我只好代收。」
勾起的回忆,让可玟恍惚了几秒。
「可玟,你还好吧!」从没见过可玟失神的书雅凑过她的手,问着。
可玟拍拍她的手,「没什么,早餐没吃肚子在叫罢了。我很好。这是一位朋友托送的东西,谢谢你帮我保管。」
「小事一桩。」书雅一笑,「我帮你泡杯牛奶,你自己整理整理桌子。」
「谢谢你。」现在可玟才知道朋友这种温和的,不强烈的感情有多么窝心。炽热的爱情太危险,也太累人。
书雅离开了。可玟把包裹扔到一旁,忙着整顿自己桌上所有的东西。她愈是存心要忘记那包裹的存在,而包裹就愈明显的落入她每一个角度的眼尾中。不论怎么躲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游移到那黄牛皮包装的纸袋上。
不要去看。
不能看。
不准看。
她严厉的制止自己心中那啃噬的念头。
别忘了这是他想付给你的代价。他想用这东西来代表他对你的情感不过是一夜之欢,他以那袋文件来买他的愧疚,好让他没有挂碍。
可玟坐下来深思着。
阎旭真的改变了她的想法,以前的她绝不会有去拆那包裹的。
若是没有那一晚--
「可玟。」莫雷文敲敲她的门口,黑框眼镜下的眼神有着不悦。
「主任。」她赶紧站起来。
「我听到他们在谈,才知道你回来了。回来怎么不先去找我?」
「我,」她看着桌上一堆的书,「桌子太乱,所以就先整理一下桌子。」
「不要给我借口。事情呢?」
她看着莫雷文严肃的眼,「我没有看到文献。」
「你去了一个月,结果却什么都没有?」
这种答案当然是每一个主管都不会乐意听见的,可玟抿紧唇不说话。
「我很失望,可玟。你向来做事都是全力以赴的,你这次是全力以赴吗?」
她说不出口,只能点头代替。
莫雷文继续盯着她,「你瘦多了,要注意身体。」
「……」她眨眨眼。
「快开始工作吧!」
这是第一次,可玟听见莫雷文提到工作以外的事。他关心她的身体?!
「还有,」仿佛惊讶还不多似的,「我要你陪我出席一年一度的学术募款基金餐会。」
「我?」
「你对于现在研究的每个案子都很清楚。我们必须向那些工商人士解释所有的事,你陪我去会很恰当。」
「可是……」
「把它当成工作的一部分好吗?」
「我……」
「就这样决定了。后天的晚上,你在家等我,七点我会去接你。」
可玟沮丧的坐倒在自己的位子上。她只想工作、工作,为什么总有事要找上她呢!
想泄愤的她,捉起那邮包就想往垃圾筒内扔,可是怎么也扔不下手。
不要傻了,一份邮包能造成什么不同?
可玟撕开封口,她就不相信,这还能够再伤害她!
完整的拓印本掉了出来,还有一张短笺夹在里面。
你值得这一切。
*****
楚云摔上她火红色三菱跑车的车门,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阎家那栋独立的宅子,「汤尼,」她看着站在门口的守卫说:「阎先生呢?我打了一天的电话,为什么他接都不接?」
汤尼摇摇头,「阎先生在地下室里面。」
「进去多久了?」
「从上次去开会回来到现在。」
「已经快一星期了?」
汤尼点头。
「我下去找他。」
「没用的,楚小姐。从上次那位岳小姐闯进去后,他把地下室都给封起来了。现在除了他有钥匙外,没有人可以找到他。」
「他以为一扇门能让我死心吗?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非得挖他出来不可。」
汤尼不会傻得去挡楚云的道。他让开路,看着楚云冲过了大厅走下楼梯去。
楚云敲着地下室的门。
「阎旭,出来。你一定要出来,不要再躲在里面了。听见没有?出来!你要是不出来,我就不会走。你别以为这样你就会得到安静,我不会让你安静的!」
里面安静无声。
她咬咬牙,重新回到楼上去。
十五分钟后,她搬下来一台车上的音响、音箱,扭开了频道,播放最吵最没有音乐感的摇滚乐,决心要轰出某人来。
瞬间,整座楼都回响着八、九十分贝的噪音。
分针秒针缓缓爬着刻度过去。
楚云不耐的坐在楼梯上等着。
阎旭绷着脸出来了。他的头发凌乱,下巴胡子也没刮,整个人像流浪汉似的。
他手上的棒子简单两下就毁了那座不堪一击的音响。楚云眼眨都不眨的看着他。
「不,你不可以再缩进去。你可以毁了一台音响,但是我一定要和你谈一谈。不管你是不是认为岳可玟的离去就代表世界末日,但我告诉你,你还有日子要过。你的企业正面临危机,你不可以不顾。」
「走开。」
「我没办法阻止高委员了。他已经准备正式抖出阎氏企业与『忆湘』的内幕。你要是还想担任这个总裁,我希望你最好在明天之前,召开股东会。把『忆湘』的事告诉大家。否则,他们会十分的不高兴。」
「我不在乎。」
楚云走到他面前,「所以世界是毁了吗?没有她,你就可以快乐的活在自暴自弃的地狱里面了是吗?你这是在做什么?过什么日子?你还是个人吗?你干嘛不干脆为她自杀算了?自己抛弃她,又在这边自怨自艾,算什么男人!你根本就是垃圾。」
他捉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痛呼一声。
「痛吗?我已经没有疼痛的感觉了。一个连感觉都没有的我,你希望我在乎什么?」
「骗子。」她说,一再的说:「骗子,骗子,你是个骗子。」她对着他的背影拚命的说。
他走回门口。
「你说没有感觉?那你现在就不会为她痛苦了。你想骗谁?我吗?还是你自己?」
「不要管我,楚云。」
「你以为我喜欢吗?你这傻瓜!」楚云说,「因为我是你的妹妹我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