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想跟他下棋,他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没用。傲云应该也有这份认知才对。
「没你的事。」
云龙对玉龙身在日本并不诧异,只是淡淡地瞥他一眼,想也知道他为什么不在玉门坐镇,会跑来日本跟人下棋。
雨若觉得无聊,哪个倒楣鬼闪过他的脑海,哪个就倒楣。
「我知道没我的事,不过既然身为兄弟,我最近对你也没啥不满,因此在你似乎有些不清醒的时候,提醒一下你的行为。虽然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机率,可能是在对牛弹琴,但若不说总觉得过意不去。」玉龙以不愠不火的口吻回应。
一番好意,听在云龙耳里中不中听,他是没啥把握。
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被雨相中,被雨拖下苦海的可怜人,所以他才在特别放胆关照一下云龙。否则,他可没多余的善心。
话刚说完,玉龙就瞧见唐傲雨已走好一步棋,他不禁皱眉。
该死,雨这家伙又封死他的棋了!
「不想喝茶,也坐下来喘口气吧。」
藉著封死玉龙的棋,顺便封住他的嘴,让玉龙余力多嘴之後,唐傲雨才瞥向云龙,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停顿一会儿,云龙才在原木的长廊边坐下。
「说出你的理由。」云龙望著前方的院落,情绪已经沉淀。
一如其他人,他也认为雨做事情的方式虽然很无厘头、独断独行却自有他的道理,只要理由能说服得了他,他会接受。
「理由很简单。」唐傲雨望著云龙俊逸的侧脸微笑。
「说吧。」云龙屏住呼吸,缓缓看向他。
「置之死地而後生。」唐傲雨给了个深奥的答案,又贼笑道:「她想要一条活路走,你就给她一条活路走,至少让她不会『死不瞑目』。」
多简单的道理是不?
也许,寿岚从来没这么认真的看著云龙。
「你真的同意我去日本?」寿岚直盯著云龙的黑眸,想从他眸底看出他真实的想法。
显然,她低估了闇龙在其他龙主心中的分量。除了唐傲雨之外,没有人可以将她从这个桎梏她的丰笼解放,可是她也没天真到以为云龙会肯放手,大方地让她离开他的控制范围。
但她仍逃不掉属於她的命运,不过是从这个牢笼跳到另一个牢笼;只是纵使同是牢笼,换个不一样的环境来窒息也不错。否则,一直待在云龙身边,她迟早会「生病」。
朝夕相处了十几年,也够久了。在云龙的咄咄逼人之下,已经让她的伪装日渐崩溃,眼看就快要被打出原形,不病也会疯。长期耍白痴也要有个限度。
她真的倦了、累了。
「何必如此惊讶,那不是你希望的吗?」云龙淡然地反问。
「我随口说说而已,哪知老大会真的不要我。看来老大对我的确有些不满,那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只能乖乖地滚去日本服侍闇龙老大。」寿岚无奈地耸耸肩,不正经地说道。
老实说,云龙平静的神态让她感到惴惴不安。她深谙云龙的性情,他愈是淡漠,愈是不能低估。
外人或许不了解,可是亲近云龙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绝不像外表那般斯文温和,他的神情愈是平静,愈该当作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更须小心防范。
「寿岚!」他真受不了她嘻笑的态度。
顿了口气,敛起不正经的态度,寿岚忍不住盯著云龙高深莫测的神情,再次小心翼翼确认:「老大,你真的让我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她就是难以相信,他会这么简单就放她走。
平日连出差都不允许她超过三天的云龙,竟然会答应让她离开云门投往黑门,怎么想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她永远记得有回出差无法在三天之内赶回来,云龙迁怒了多少人,更让已经想办法赶回来的她,过了半个月的苦日子。
那半个月,不管她怎么打哈哈,他都板著一张冷漠的脸。
云门的人在那半个月里都无所适从,个个战战兢兢地看著云龙脸色,深恐犯个小错便惹得龙颜大怒。若是翻身无望也就罢了,怕的是连小命都不保。身为祸首的她,绝对不是故意拖了三天,她为此深感抱歉,也比谁都无奈。
这样的云龙,竟肯让她离开?
云龙拿下从小佩带的龙形玉佩,放在手中顺著龙玉的轮廓把玩著,面无表情地凝视手里的玉佩道:「咫尺天涯,有何不同?」
短短八字,道尽他心中的感慨。
第六章
唉,头好痛……
寿岚散步在云海居的院落里散步,她虽然极力维持一贯的随和神情,却还是很想找个按摩师傅来替她揉揉太阳穴,好减轻她逐渐严重的头痛。
一开始,是水静说要跟她走,让她开始犯头疼;接著,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米雪把水静推开,同样坚持要跟她去日本;最後,路柏特跟著跳到她面前,撂下「米雪去,他也去」的浑话。
他们真以为日本的黑门是任谁都可以进去,她想带谁去就可以带谁去的吗?在她拒绝有「跟班」之後,这三个人就缠著她不放,不管她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她耳边制造噪音,实在有够吵。
「主子,请你带我去日本,不要丢下我。」
「岚,你带我去嘛,我保证我会乖乖的,绝对不会生事。」
「人家都拒绝了,你干嘛还厚著脸要跟去?」
「不要你管,你走远一点啦!」
「别想,不论你去哪我都跟定了。」路柏特十分坚持。
「你简直莫名其妙!」
水静不屑地睨了他们一眼,「要打情骂俏就走开,别在这里碍眼。」
「岚,你听啦,水静又欺侮我……卜米雪故作委屈地向寿岚告状。
「我只是实话实说。」
「岚……」
寿岚猛然回头,冷冷的眼神一扫便堵住三张错愕的嘴。
要是走得慢,铁定甩不掉这三个跟屁虫。寿岚不禁开始怀疑,云龙是不是为了惩罚自己,所以故意让这三个人来烦她;否则这三个甩不掉的牛皮糖,怎么会在她连行李都还没打包时,就已知道她要去日本的事?
寿岚继续漫不经心地往前走,她可没有闲情逸致散步。这几天,她一直在臆测云龙的用意。
那天,无法拒绝他硬将龙玉,像是在宣告领土似的挂在她的脖子上,甚至还警告若是没有他的同意不许取下。脖子上像是挂著沉重的枷锁,已经让她觉得够无奈了,他还故意找人来折磨她,存心让她在离开瑞士之前都不得安宁。
寿岚下意识地抚摸藏於领口下的龙形玉佩,心中的感触之深,无人能知。
属於他的龙玉,根本不该赠予她。况且龙玉贵重,她要来何用?
「我早说过了,我谁也不能带。」寿岚微笑地再重申一次。
「主子……」
「可是……」
水静和米雪同时开口,对瞪一眼後又要抢著说话。
「别说了,你们不觉得自己很吵吗?我不喜欢无理取闹的人。」寿岚比她们更快开口,一脸正色地说。
唉,女人竟成了她的烦恼,这岂不是自食恶果?
水静跟在她身边多年,想跟她去也就罢了。
这阵子,米雪在路柏特锲而不舍的追求下,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明显起步了,为什么还要黏著她?真让她想不透。他们在谈恋爱,有必要把她拖下水吗?
水静和米雪对看一眼,生怕惹得寿岚不悦,都显得十分委屈却不敢再多话。
突然,寿岚拉起水静的手往前走,一反平日轻松笑脸,冷漠地朝路柏特道:「云门不打算再留客人,你可以带著你的女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