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亮华走了之俊,他近乎终日咆哮,不单是为了她的离开,更为了她说出的那句话……
我不爱你了。
就像是被狠狠捅上一刀,他的胸口不停的泛出血水,一直停不下来。
他变得暴怒,没有一刻能休息,任何安静的时刻,都能让他想起她……
赵雪拒绝了与他的联姻,因她看出了他与亮华之间,那种微妙而奇怪的情感,纵使不愿意半途放弃,赵雪却不想赔上一辈子的聿福,留在这个易怒的男人身边。
打从联姻失败之後,逸凡建筑失去最大一宗生意,他觉得可惜,却也松了一口气,每每见到赵雪,他都会想到亮华。
那个纤细而敏感的女人,已经消失在他的生命中,长达一年的时间了。
一年的时间,不长,却已经叫他懂得放下。
姚国政死了,一直支撑着他的仇恨失了根,对她的想念却反倒拔山倒海而来,几乎将他淹没在思念的海里。
他一改所有的坚持,回台湾找了她许久,却没有任何消息,他最後的希望就是英国,他记得她曾说过,她在此有几个知心的好友,而在她灰心绝望的时候,应该只有知己才懂她的痛吧……
他极欲找到她,却也害怕相遇时的情形,只因他仍记得她说那句话时的神情,是那么笃定而坚决。
她一定是真的不爱他了,才会说得出口,而她也必定是被他伤透了,所以才会决定离开他,一辈子再也不见他,那他又有什么立场去找她?
再者,他也怕见到她美丽的眸中,出现的不是对他不渝的爱恋,反倒是浓浓的仇恨。
而像是要让他尝尽一切思念的苦楚,一年里,无论他多么努力,怎么也得不到关於她的消息,无论他做了什么试图补偿她的动作,她仍旧像是在空气中蒸发了一般。
我的亮儿啊……他在心底第无数次的低喊着。
一个纤细的人影突然在前方出现,那侧影几乎就是揪住他所有心思的人,但他已不敢冲动向前,他已错认太多次,更何况,女人的手中还抱着婴儿呢。
他暗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准备离去。
“亮华,你这个小女娃,长的还真像你。”一个响亮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叫唤的名字正好就是她……
卓靳火速的回过头,再也压抑不下冲动的步伐,三步并作两步,大掌直接擒获她纤细的肩膀,力道之大,差点儿没让她把娃儿给掉了。
“你是谁呀?”齐夜舞顾不得淑女形象,急忙把亮华往身後一藏,直瞪着眼前似曾相识的男人。
“亮华……”待他认清眼前的人儿之後,卓靳必须紧握双拳,才能克制着下冲上前去,将她拥入怀中。
头发长过了肩,向来温柔可人,美丽的眸不再无辜,反倒增添一抹淡忧,诱人红唇带着怔愕,纤细的骨架柔弱的让人想拥入怀中。
“好久不见。”在惊诧过後,亮华露出笑容,没有一丝异状,只是那几乎要跳的胸口的心脏,被她兀自压抑着。
就这样?生疏到几乎陌生的问话,就是她打算对他的态度吗?
“你还好吗?”所有想说的爱语,在见到她冷淡的反应之俊收敛,只是管不住的目光,在她带着淡忧的睑上梭巡苦,而俊,下移到她手中紧拥的幼儿……
“亮华,最近好吗?”他困难地开口,低沉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喑哑,亮华……已嫁为人妇了吗?已经不再属於他了吗?
“怎么了?剑拔弩张的样子,别吓着我的小宝贝。”华伦从一旁走来,占有性的揽住亮华的肩膀,明显的见到卓靳的身子一僵。
“这些日子,都是华伦在照顾我。”由卓靳的神情,她知道他误会了,但是,没有解释的必要,索性就让他误会的彻底。
“是吗?”无可遏抑的酸楚在刹那间化为狂怒,一股无法解释的窒闷紧紧攫住他的灵魂,挺立的身躯竟微微颤抖着。
“你爱了我一辈子,竟然在短短的一年里,与人结了婚,还有了小孩?这就是你说的爱吗?”冷静自持的态度不再,他紧握的拳头正压抑着痛楚。
“你似乎没有理由这么说我。”亮华染着忧郁的眸心瞅向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本该是早死绝的心,在见到他之後,又莫各的急跳着,执拗的不肯移动脚步。
她用了一年的时间来忘记他,到头来,只是自欺的动作罢了。
就算是他先前对她那么无情,在他前来找她的这一刻,她不但想念他,甚至,她还想依靠在他胸前哭泣。
“你是卓靳?”夜舞终於认出他的身分,挡在他的面前心直口快的臭骂着。“亏我们亮华这么死心塌地,你一见到她,不但没有一句嘘寒问暖,竟然直接就说我们亮华见异思迁,你这个爸爸是怎么当的?”
“夜舞,别说……”亮华急忙阻止,却拦不住快口的夜舞。
爸爸?他是小孩的爸爸?
这突来的震惊,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怔怔的望着亮华手中的婴孩,一直到亮华欲转身离开时,才做了反应。
“是我的小孩?”卓靳终於露出笑容,连她带小孩一块搂进怀里,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像是捧着最易碎的宝物。
“不是,当然不是!”亮华推拒着,直觉他的紧拥,是因为手中的小孩。
没有预料她的强烈反应,卓靳硬是退了几步,看着她跑到另一个男人的怀中。
“如果你是为了孩子来的,那你别费心机,我可以给你一切,但不包括这个小孩。”亮华笃定而坚决的看着他。
她猜测着他出现的目的,但是,她不允许。
在她离开他的那段日子里,要不是对人生还有一个希望,根本无法支撑下去。
卓靳被她眼里受伤而敌对的神情刺痛,他伤她这么深,深到在她的眼里,他变成一位有所求而来的男人。
他的确有所求,只是,他要的不是小孩,是她啊!
只是,她不再相信他。
在他那么残忍而无情的伤害之後,他不该苛求,她对他的态度能有多友善,纵使如此,他仍不愿放弃。
只是,她偎在那男人怀中的态度,就像把刀子一样的刺在胸口上……他终於发现他最不能忍受的事,不是失去一切,而是亮华执意将他推离,摒除在她的生活之外。
有生以来,他事事笃定,但是在这小女人面前,却首次尝到提心吊胆的滋味,害怕她不愿意原谅他。
“我找了你好久……”他垂下头,松懈之後的他,看来十分疲惫。
打从他七岁开始,就活在仇恨当中,他几乎不曾感受真正的快乐,只有在亮华出现在加拿大的那一个月里,他假戏真作的成了贪欢的男人,在独处的那一个礼拜里,她的笑容更彻底的将他融化。
只是他太顽固,偏执的不肯相信爱情,偏执的将两人定位於不相干,结果……惹得她伤心离开,也让自己忍受了一整年相思煎熬的日子。
“我知道你不再相信我,毕竟我做的一切,的确不值得原谅,只是,我仍旧霸道的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他头一次对人如此低声下气,但是亮华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为了得到她的原谅,他甚至可以不要自尊。
“你不是和赵雪结婚了吗?”她没有忘记,总在午夜梦回里,梦到卓靳与赵雪携手的情境,一次次的戳痛着她。
“有个男人找不到他想要的东西,像只受伤的野兽四处咆哮,如果真有人想留在他身边,那个人一定是疯了。”邢极突然插进对话里,眼带深意的看着卓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