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喻捷乖乖的坐着吃自己碗里的泡面不敢造次。谢子觉却突然伸手探向他胸前、翻开他的领口。
“怎、怎么了?”心跳加快,什么时候小觉这么热情了?
完全不知道对方脑袋里在想乱七八糟的事,谢子觉一脸正经的看着江喻捷的胸口、手指轻抚着他胸口前的衣物——
“扣子快掉了。”
“啊?”
“扣子松了,快掉了。”以为对方没听清楚,又回答了一遍。
“……噢。”真失望。他还以为他的小觉突然开窍了,没想到……唉。
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颗松脱的扣子,江喻捷直觉的心想,这件衣服可能得丢了。
扣子松脱了,或衣物哪里绽裂了,就直接丢了,再买一件新的就好了——这是他从小到大的做法,也不觉得哪里不对。可是……
江喻捷懊恼的抚着胸口的扣子,这件衣服他并不想丢。
那是有一次和谢子觉一起外出时在路旁看到的衣服。谢子觉随口说了句“我觉得这件衣服很适合你耶”——于是他毫不考虑的就买了。
别的衣服如果扣子松脱了可以直接丢掉,他曾经就这样丢了好几件。但这件不行,他舍不得。
好心疼,有点怪自己怎么穿脱时这么不小心,居然让这件衣服的扣子松了……
“等一下帮你缝。”谢子觉突然出口说这句话,然后又继续埋头喝他的鱼羹。
江喻捷听了吃惊的看着他。
缝?帮我缝?缝扣子?
脑袋里不断的重复这个疑问句。要帮我缝扣子?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扣子松脱了缝起来就好了?从小到大,除了制服要绣学号外,他似乎没有衣物被缝补的记忆。扣子松脱了,或衣物哪里破裂了,就直接丢了,再买一件新的就好了。
长到这么大,记忆中没人帮他缝补过衣服,所以他也没想到有这方法。
小觉要帮我缝扣子……
江喻捷意识到这点,莫名的觉得好高兴。很兴奋的快速吃完泡面坐在餐桌前乖乖等待。
看着谢子觉喝下最后一口鱼羹,马上站起身来收拾餐桌,顺便收走对方的碗筷。意料中的,看到谢子觉不自在的表情。
“没关系,我收就好。”
这人哪,很会照顾人,却不习惯被照顾。连帮他收个碗都能令他感到不好意思……
“我顺便洗!”赶在谢子觉开口前,先说先赢。
“那……我擦桌子。”
有点伤脑筋的笑了,实在拿这个人没办法。
吃完东西后该收拾的都收拾完了,谢子觉从房里拿出小小的针线包。是很简单的那种,只有几种普通色调的小型线团、缝针和小剪刀而已。一看就知道是外出便携式的,以简便为主,能用就好。
“啊?我还以为针线盒会很大……”江喻捷忍不住这么说。
“我又不常用到。要大的干嘛?”怪怪的看了对方一眼,谢子觉一边穿线一边说:“我家里的就很大啦。”
指的是高雄的家里吧。江喻捷很努力的想象一家九口都会用到的针线盒是什么模样?
谢子觉穿完了线,感觉好像在等什么,动作停下来了。江喻捷则是新鲜的看着谢子觉的一举一动,眼睛闪闪发亮、期待的等着对方帮他缝扣子。
两个人对看了几秒,眼睛里都出现问号。现在是怎样,怎么对方都没动作?
“江喻捷——”谢子觉有点受不了的先开了口:“你衣服不脱下来我怎么帮你缝?”
“啊?还要脱衣服噢?”
“废话!不脱怎么缝?”
“喔——”马上把上衣脱下,免得眼前这个没什么耐性的人等一下喷火。
没料到江喻捷会这么爽快的当场脱衣服,谢子觉傻了眼,心跳突然加快。
也不是没看过同性朋友脱衣服裸身相对的,但没有一个人会让他心脏失控狂跳。眼神突然不知道该放哪里才好。
“我脱了!”很乖的赶快把衣服交给谢子觉。
我知道你脱了,所以现在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
谢子觉默不作声的接过衣服,然后把松散地牵扯着那颗扣子的线整个剪掉。这个举动让江喻捷惊讶的“啊!”了一声。
“要整个剪掉才好缝啊。”
“喔。”原来如此。
然后他动作流利的开始缝起了扣子,江喻捷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
无声的时刻。
所有的声响突然都沉淀了下来。好安静好安静,静得仿佛连针穿过衣服、拉扯缝线的声音都听得到。
谢子觉熟练的缝着,突然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表情变得很温柔,嘴角还微微扬着。
这样的谢子觉真是令他心动,静静地缝衣的他,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感觉,令他感到很平静、很安心。看着这个人的一举一动,江喻捷突然觉得胸口涌出了些什么,热热的,很舒服。
看到他时,总想靠近他。想抱着他,要感受到他的体温才会觉得满意,想亲吻他、跟他说说话才会有幸福的感觉。
可是现在什么也没做,只坐在他身旁,安静地看他为自己缝衣服,这瞬间却也觉得幸福感盈满了胸口……这种感觉好奇妙。整个人暖暖的,有点轻飘飘的。
仔细的帮江喻捷缝好扣子的谢子觉,脑袋里也在想着一些事。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熬夜为自己把制服外套肩头大片绽裂的部份缝补得完好如初的母亲。
那时候并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让已经很累的妈妈回家后还熬夜晚睡很过意不去。当时他极力的说可以自己缝,可是妈妈却坚持要熬夜为他用特殊的缝法修补好。现在,换他帮别人缝补衣服时想起来……觉得那时的自己真是幸福。穿在身上的外套,是母亲手工一针一针,慢慢的、仔细缝补好的。而且现在他回想起来才能体会,坚持为他缝衣,是母亲爱他的一种表示方式……
想起这件事忍不住微笑了。脸上的表情也变柔和了。
“好了。”
打好结、剪掉了线,谢子觉抖一抖衣服,递给江喻捷。
“谢谢。”接过了衣服,却没立刻穿上。
江喻捷看着手中的衣服,有点呆了。小心翼翼地摸着那颗经过缝补的扣子,一股快要涌出喉头的情绪涨满胸口。
刚才那缝衣的片刻,比以前两人相处时的任何一个时候都安静,静到连呼吸都听得见。而两人肢体上也没有碰触,有别于以前总爱贴着谢子觉、硬赖着他感觉他身上的体温……但是,那宁静的短暂时间却让江喻捷觉得无比幸福。难以形容的感觉,非之前碰触谢子觉时得到的满足感所能相比的。
“穿上啊。”
谢子觉看眼前的人呆愣许久,终于受不了的开口提醒他。
江喻捷回了神,“喔”一声乖乖的把衣服套回身上,突然脱口说:
“好像第一次有人帮我缝衣服耶。”
谢子觉一愣,心头顿时酸了起来。
“江喻捷,你——”爸妈到底在干嘛?
后面的话及时刹住了。这样说好像在指责他的父母把他生了却放着他不管似的,虽然这算是事实,但是出口批评别人的父母总是不好。谢子觉收了音不说。心里又气又疼。
江喻捷却扯开嘴角淡淡的笑了,其实有点后悔刚才自己居然不经大脑地脱口说出那句话。他猜得出来谢子觉那将要出口的话,也知道对方在心疼他。有点高兴,但又觉得……他不想被人同情或心疼,尤其这人还是他很喜欢、很在意的人。
“小觉,”江喻捷笑着说:“我爸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