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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我的宝贝。
这句话深深困扰蔚海澄,辗转难眠睡不安枕,翻来覆去总是无法阖上眼,梦里的画面像走马灯似的不断闪过,看起来虚无又带点真实,如梦似幻阻止她再继续逃避下去。
那个拧着她耳朵狂吼的女人真是她母亲吗?感觉令人怀念又莞尔,微带感伤的情绪牵挂在心,彷佛她的记忆不曾遗失过,完整保留在她心里的某个角落里,只是时机未到不能开启。
为什么只有她听到温柔得让人想哭的声音呢?声声低唤酸透了她的心,眼眶湿润几乎要落泪,她强忍着不让它滑落。
“是那场莫名的火毁了我们的家吗?”
不期望有人回答的蔚海澄突然眼一睁的起身,披件衣裳走到书房,开启那久未碰触的计算机。
如果她的梦是真实世界的一个片段,那么在火那边狞笑的男人是谁?他不知道火的这边有人急需援救,只要他肯伸出手。可是她眼中看到的却是他离去的背影。
难道他就是纵火的人?
“小姐,妳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满含睡意的哈欠声从身后传来,对着计算机发呆的她不知如何着手。
以杀人的技巧而言,她已高明到几近艺术的层次,轻易取人性命于瞬间不须思考,冷然的杀意融入骨血中,叫人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魂归幽城。
但是面对犹如天书的计算机屏幕,她的手指顿成麻花无所适从。
人有一长必有一短,她和五十岚秋子正好截长补短互有助益,将五十岚雄夫的“事业”发扬光大。
“饶了我吧!澄,妳不想睡也不要装鬼吓我,妳晓得我的心脏不算健康,禁不起一点小小的惊吓。”幸好她的心刚换过,不然准让她吓死。
“回房去。”一句不具意义的冷音响应她长串的埋怨。
嗯哼!想打发她?!“我的神经非常敏感,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惊醒,妳不想我每五分钟上一次厕所吧!”
“与妳无关的事,我自己会解决。”这是她的私事,她不希望有人插手。
“呵呵呵!妳明知道我这人好奇心重,不给我个解答我会寝食难安,每分每秒在妳耳旁嘀嘀咕咕,烦到妳吐实为止。”这点毅力她还有。
“转身,当没瞧见。”她在梦游。
五十岚秋子不怎么情愿的拉了张椅子坐在她身旁。“我们是不是好姊妹?”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是,我是独生女。”她没有姊妹。
“妳……”气岔了一下,五十岚秋子用眼白瞪她美得灵气的侧脸。
“记得去吃药,妳的身体尚未好得足以多管闲事。”蔚海澄用她的话堵她,不愿她得之不易的心脏又出问题。
五十岚秋子自幼便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只是一直没发作而被忽略,以为她是体能较同龄孩子差了些,稍加锻炼应该能赶上,能有一定的水准。
谁知她差点因此没命,不过跑个五百公尺便喘不过气来,送医急救才知情况严重,从此成了药罐子。
原本医生说她活不过二十岁,惊得自私自利的五十岚雄夫放弃她,另觅继承人取代自己的亲生女儿。
是蔚海澄不忍心而出手帮助她,从她十六岁开始杀第一个人起,所有的酬佣全用于五十岚秋子昂贵的医药费上,不在乎自己毫无积蓄的连一件衣服也舍不得买。
两人情同姊妹的感情就是在这种共患难的情况下建立的,牢不可破的维持至今。
要不是贪心的五十岚雄夫意外身亡,她们也不能脱离他的掌控自立门户,并利用他没法带走的遗产进行换心手术得以重生。
离开日本是五十岚秋子的意思,她想换一个新环境重新开始,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体会自由的可贵。
而她们毫无异议的一致通过台湾为新的落脚地。
“不要老是叮嘱着我吃药,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不劳妳费心。”她不是病人,顶多使不上劲罢了。
“那么去睡觉,适当的睡眠品质有益美容。”至少增加点血色,别一副风吹即倒的林黛玉样。
蔚海澄的关心冷冷的清音已是极限。
“我知道和妳一比我是不够漂亮,但别用这么明显的态度嫌弃我,很伤人耶!”和她站在一起,五十岚秋子最多只用得上娇柔秀气的形容词。
幸好她早就领悟人各有命的道理,不致钻牛角尖自寻烦恼,美丽也有美丽的困扰,并非人人都有能力应付随之而来的麻烦。
“尽管增加我的罪恶感,我不在乎会不会下地狱。”什么人都有可能自卑,唯独蔚海澄例外。
看着她不为所动的神情,五十岚秋子干脆使贱招。“妳现在不告诉我,妳以为我查不出来吗?”
这叫威胁。
对于计算机的使用上她本来就比她在行。
“秋子,妳的心脏会吃不消。”蔚海澄比谁都明白她的本事,给她一个标点符号她可以写出一个人的生平事迹。
但是以她对某事在乎的程度而论,日以继夜、不眠不休的工作是可预料的,纵使她胸口那颗跳动的年轻心脏非常强壮,也禁不住她不知珍惜的滥用,不休息只会加重它的负荷。
“至少我的一小时胜过妳的三十六小时,妳在用脑思考怎么叫出资料的当头,我已经编列成册了。”她有些得意的说出事实。
顿了一下,她露出浅淡的笑意。“这倒也是,妳是这方面的天才。”
术业有专攻,各有所长。
“妳喔!别再硬撑了,拿手的事交给我负责,以我们的交情需要分彼此吗?有苦一起吞。”她欠她的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还得清。
死都不怕了,还在乎刀山火海吗?
她太小看她了。
拖她下水妥当吗?“我在查十几年前的一件案子,关于一家三口死于火灾一事……”
没让她把剩下的话说完,知晓些许内情的五十岚秋子打断她的话。
“我知道这件事,妳要查妳家人是怎么死的对不对?”她比她幸运的是她没有失去记忆。
“妳知道?!”十分讶异的半启唇,蔚海澄心中略浮对人性的不确定。
“不要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我是这世上最不可能出卖妳的人,麻烦对我有点信心好吗?”一瞧她微变的神情,五十岚秋子不难猜出她在想什么。
相处太久的优缺点就是对一个人太了解,能轻易由肢体语言读出其中的含意。
“抱歉,工作使然。”她面浮歉疚,长久生活在紧绷的环境下难免心思复杂了些,疑神疑鬼连自己都不相信。
“算了,原谅妳,谁叫我这颗心是妳找来的。”她说得好不委屈,一副受了人情威迫不得不度量宏伟的模样。
事实上亦是如她所言,两年前的初秋,她以一条火绳勒毙一名二十二岁的意大利男子,开膛剖腹取出一颗鲜红的血心低温冷藏,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到美国移植给她,才挽回命在旦夕的她。
要取得他的心脏并不算太困难,因为多情是意大利男子的通病,死在女人的裙襬之下也算死得其所。
而蔚海澄也因此而被黑手党通缉,因为死的那人是其下一任首领继承人之一。
蔚海澄笑得很淡,几乎看不出她在笑。“妳知道什么?”
“应该知道的我全知道,不该知道的我全不知道。”五十岚秋子故意吊她胃口,惩罚她刚刚的不信任。
“秋子,妳确定要和我玩捉迷藏吗?”眼底幽光乍现,跳跃着两抹嘲弄的黑色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