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所有的事都是真的……”他焦急地想扭转她的定论、停下她的眼泪。
“我爱上一个根本搞不清楚真实身份的人,还傻傻地爱了两次,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冉方晴把头埋进棉被里,听不下任何一句解释。“你可不可以先离开这里?”她用客套疏离的语气请求着。
雷诺.威登站起身来,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她在短时间内心里受到的冲击太大了。
他把切好的柳丁放到她的床头柜。“我暂时消失,你哭完了记得把柳丁吃掉。”
打开门,走出去,关上门。
冉方晴知道这世上最爱她的男人已经先行离去。
第十章
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雷诺.威登不会出此下策。
那天走出了冉方晴的病房,他就像是走出了她的生命。她不接他的电话、不让他进病房;出院后不让他进她家,工地的事她让张大介去关心,公司她靠秘书联络。她的世界依旧运转着,只是容不下雷诺.威登。
他急了、慌了,方晴不要他如同世界遗弃了他,他却束手无策!
雷诺.威登气自己爱她太多,当时应该不顾她的眼泪对她解释完所有的事。至少在他被判死罪的时候,知道方晴是在明了一切的情况下,他会死得甘愿一点。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
伪装成送花的小弟实在是很槽的主意,T恤牛仔裤他还能接受,棒球帽他却至少有十年没戴过了。但是不这么穿不行,这是唯一能骗过楼下管理员又让冉方晴开门的方法。
他知道徐家明去上班的时候她是一个人在家的。
奇怪的是,拄着拐仗的冉方晴开门见到他、被打横一抱进电梯、直接带进地下室停车场开车、终于出了大厦到马路上,她都是一脸平静,像是出来兜风。反倒是雷诺.威登自己紧张得像真的干下了绑架案。
只有在他把她带进速食店的时候,冉方晴才有了一点吃惊的表情。
“吃!”雷诺.威登在她面前堆上大份早餐,恶声恶气地命令着。
冉方晴乖顺地吃将起来,脸上仍是风平浪静,心里则笑到快抽筋。这家伙摆出这等谈判的阵仗,结果开始前还是不忘要把她喂饱。
直到看着她吃干抹净,雷诺.威登才开口:“为什么不肯见我?”
冉方晴专在地擦手擦脸,眼神回避着他。
雷诺.威登不耐烦地伸手固定住她的下巴。“回答我!”
“我在等你来绑架我。”她轻吐出一个劲爆的答案。
这不是开玩笑的,不见雷诺.威登——或是路易——的日子里她自己也没多好过。那天她哭完,开始吃他切给她的柳丁,就发现她不想要他走,她一点都不想他离开她身边。
因为这样,冉方晴再也不敢见他。
在她弄清楚自己爱上的究竟是什么人——路易还是雷诺——爱上的是什么东西、什么感觉之前,她不敢见他。
她知道一见面,她就只会记得她爱的是“他”,不管他是谁。
她不要这种不明不白的爱情。
“你为什么不像我讲的那样好好的听他说呢?”家明气急败坏地数落她整天在家坐困愁城。
她只是想要弄懂自己的感觉、什么才是她相信的事实嘛。
只是不想从他口中听到或许是补偿或许是玩弄的答案嘛。
也或许,她就是在等他来强迫她面对现实吧?
听到冉方晴的回答,雷诺.威登愣住!
“你不知道只要你一句话,就是在天涯海角我都会飞到你面前来吗?”
“我现在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了。”她小小声地咕哝。
“那就闭上嘴,乖乖听我把整个故事说告诉你。”
雷诺.威登很“自然”地执起她的柔荑,发现她没有甩开的意思,心里的激动几乎要掩藏不住。他这些天想念她、想念她的声音、想念她的触感,想念得都快发疯了!
冉方晴痴痴地望着他那张精致的脸,她最疑惑的地方——“可不可以先从你怎么会变成这张脸开始?”
他想了想,还是顺了她的意。“要变脸很简单,整型手术只要肯花钱就行了。”
“整型?你一张脸好好的没事干嘛跑去整型?”冉方晴的第一反应脱口而出。
“你以为我愿意吗?”雷诺.威登苦笑着。“前因后果有点复杂,我尽量说清楚,不过我要先问你,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我认识你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这些日子以来对你的疑问又越积越多……”
“就这样看出来了?”他认识的粗线条冉方晴没有这么灵敏的推理能力吧?
“不是我啦!”她扯了半天,结果重点都不是她说的那些。“是家明发现的。”
家明?果然是那个恐怖的女人。“她从什么地方发现的?”
“牙齿。”
雷诺.威登已经装上新的假牙,去找徐家明复诊的时候却从没想过这才是冉方晴能在他开口之前先发现的主因,也没想到他的牙医师才是“破案的关键”。
冉方晴这一讲,他就把整件事连起来了。“她还留着当年帮我做的那个模型?”
“嗯。”冉方晴点点头。
“没想到当我决心什么都不留下的时候,竟是一个不相干的旁人在替我收藏过去的纪念。”他有些感叹似地。
“过去对你来说很不堪回首吗?”冉方晴有些难过地猜测着,他的过去当然也包括她。
“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雷诺.威登揉揉她的头发。“抛掉所有过去,唯一留下的就是你。我必须这样做,否则我没办法重新站起来。”
“究竟出了什么事?”她终于对真正的事件过程感兴趣了。“你赶快说吧。”
“七、八年前,有一个大学刚毕业、即将要继承家业的男孩,突然受不了从小到大加诸在他身上的压力,决定离家出走。”他从最早最早的缘起开始。
“然后你就到台湾来了。”冉方晴知道这一段,帮他接下去。
“嗯。他在这个陌生的海岛很走运地遇上了一个很可爱、很善良的女孩子,他很快就爱上她,很高兴知道她也爱他。”
“我们那时候都好勇敢,什么都没有考虑就去爱了。”冉方晴其实挺怀念那样天真傻气的青春年少。
“那个男孩原本只是想出来散散心,结果因为舍不得他最爱的女孩,他的散心变成离开家整整一年。”
“最后你还是走了。”她到现在还能从回忆中感受到离别时那种深切的痛。
“回到家之后,男孩虽然受到了很多责备,但他的家人还是很顺利地依原订计划让他接下家族企业的经营权。”
冉方晴不说话了,专心听他讲她所不知道的事。
“但是男孩温和的个性,在不讲情面的商业战场上受到了很大的挫折。产业在他手上的第一个月业绩下滑了将近一半,家人和企业中的高阶干部都对他有很多意见。男孩一边苦苦思念着地球另一端的爱人,一边还要承受每天工作上的压力,他几度有放弃一切回到女孩身边的冲动。”
“你写给我的信上都没有提到这些……”冉方晴好舍不得地握握他的手。
雷诺.威登对她笑笑,又继续说:“心情极度低潮的时候,男孩会开车出去飙一飙,让速度的快感暂时麻痹他现实中的痛苦。心理上感情和责任两边的僵持不下是他主要的烦恼,几经权衡,他决定放下无缘的爱情,专心在事业上打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