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去吃消夜。”徐家明开门之前回头看了看她。“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
冉方晴笑着摇摇头。
“拜托,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就好,bye啦!”
留下冉方晴一个人。电视节目颇无聊,遥控器转了两轮她就决定关机。
回到房间和衣躺下,十分钟后又坐了起来。时间还早,她根本了无睡意。
目光飘到床头的电话上。
为什么它就是不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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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晴天,冉方晴乐得一大早就往工地跑。
雷诺.威登一走,好像把所有乌云也一起带离了台湾。雨停的这一个礼拜来,大伙儿拚尽全力赶进度,土质改造在两天内完成,地基打好,第一层钢筋在今天就可以就定位,架上第一层鹰架。
只差一点点了。冉方晴巡视着忙碌的工地,调出脑中的进度表,今天的工作完成,弟兄们就可以不用再加班了。
阳光很强,晒得她头昏昏的;昨晚抱着电话睡着,不自然的睡姿让她一醒来就全身酸痛、精神不佳。这全要怪到那个消失了一个礼拜的家伙头上!不期然一个金发的英俊笑颜跃上她心头——
碰!好大一声,冉方晴的头用力撞上工寮的水泥柱子,踉跄地弹开了几步,反射性地往上一摸……还好她还戴着工地安全帽。
“晚上要睡觉啊,老大。”一个工人窃笑地从她身边走过。
冉方晴气结!这桩糗事也要算在雷诺.威登身上,都是他害的!
还好从早到晚的好天气让所有事情都进行得相当顺利,中午放饭时一整队工作小组有了一个礼拜以来难得的轻松。总建筑师特别掏腰包请大家喝饮料,也算是庆祝第一期的进度如期完成。
工人下班后,张大介陪着冉方晴对照着第一期施工图作最后的巡视。
“真是不容易啊。”她伸手碰碰刚灌好浆水泥都还没全干的钢筋。“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啦,老大,”张大介不好意思地搔搔头。“你自己还不是一直加班陪我们,也不轻松咧。”
“我哪有你们累啊?”她在原先土质不良的区域踩了踩,踏上的是混合好的稳定硬土。“没再发现什么问题吧?”冉方晴不放心地确定着。
“没啦!我们盖出的东西,保证OK。”张大介比着手势强调。
“那是当然啦,有你这了不起的魔鬼教头在嘛!”
“呵……呵呵……不要这样讲啦!”年轻男孩难得被这样夸,脸红得跟什么似的。
“明天休假,你跟阿珠晚上有没有计划要好好玩一玩?”心情放松,冉方晴像个老妈子似的问起他的小女朋友。
“有啊!我们要去唱歌。”张大介看了看表。“我得去接阿珠了。老大,你又要‘孤独地站在工地’了哦?”他们老大每次下班都要来这一套。
“什么‘孤独地站在工地’!”她又好气又好笑地打了一下他的头。“我留下来看看,待会儿就走了。”
“那就好。”张大介摸摸头,拿了自己的外套准备走了,临走前还不放心地交代着:“老大,今天那个阿都仔老板没有来,你还是早点回家比较好啦。”
“我知道啦!”
冉方晴看着张大介的机车渐渐远去,才转身回到工寮收拾自己的东西。“我也知道那个阿都仔老板没有来啊,还要你来提起我的痛处……”她把设计图卷好塞进圆筒,收好散在桌上的纸笔,一边喃喃自语着。
“原来我是你的‘痛处’啊?”
近处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冉方晴吓得跳了半天高,正好被发话的祸首接个正着,顺手丢进最近的一张椅子,用硕壮的身子困住她。
她望进朝思暮想的湖绿色眸子,在那之中她看见了自己。
时间在四周无声地流过,空气仿若静止,他们的眼中只感受得到彼此。
他似乎是匆忙的,冉方晴失神地想道。视线急切地扫视眼前的身形——他脸上散着淡青色的胡渣,向来一丝不苟的西装现在只剩一件皱巴巴的衬衫,只有眼瞳中那簇火焰,仍是炽烈得像是要将她吞噬。
他的吞噬行动,由吻开始。
一接触就拒绝分离的唇瓣,饥渴地索求着思念的回报。交叠的舌毫无章法地缠斗着,倾尽那深切得疼痛的渴盼,一如疯狂游移的双手,只为一再一再证明对方真实的存在。
狂风暴雨的饥渴拥吻肆虐后终至餍足,转为绵长细密的悠游兜转、温柔的慰藉。雷诺.威登百般不情愿地离开那诱人的芬芳,搂住冉方晴坐下,叹口气闭上眼将额头抵上她的。
“让我抱抱你。”他说。
思绪未完全恢复的冉方晴依稀记得自己有满腔的问题待他解答,此刻却也只想这样静静地依在他怀中。
良久良久之后,软软的声音伴着小手抚上他眼眶下的阴影。
“你累坏了。”
雷诺.威登睁开眼,看尽了她的担忧。“见到你就不累了。”他浅笑着说。
他的小女人也开始懂得为他操心了,想到这个,心里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不过……
他抱着她站起身,一会儿才放下,确定了自己刚才的感觉。
“你身上的肉都到哪里去了?”穷凶恶极地朝她嚷。
冉方晴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变脸可以变得这么快。
“这几天工地都在加班赶进度,所以……”她嗫嚅地说。
“还敢说我累!看你把自己照顾成什么样子!?”他颇不满意地上下打量着她。“说!中午有没有吃饭?”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
“有。”她的回答声如蚊蚋。
“吃了什么?”
“我请大家喝饮料,我自己也有喝……”后面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就这样?”雷诺.威登的声音变得危险了起来。
冉方晴点点头。
他横眉竖眼地对上她一脸的无辜,僵持不到半秒就弃械投降。
“我就是永远都不能放下你,是吗?”他叹口气地牵着她往停车的地方去,没注意到闪过她眉心的一抹狡黠。
“待会儿我叫你吃的束西你都得乖乖给我吃掉,听到了没有?”发动车子之前,他又板起脸警告她,不过气势少了大半,多的大半是心疼。
冉方晴的心里泛着甜味,温顺地点了头。
第六章
不知道是雷诺.威登自己喜欢吃,还是他知道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类路边小吃。总之他把一天下来没吃到多少东西的冉方晴带到夜市来觅食,真真是正中她的下怀。
蚵仔煎、肉圆、花枝羹让她饱了个八成,一手捧着珍珠奶茶,一手勾着雷诺的手臂在台北街头瞎逛,冉方晴就忍不住开始问起她这一个礼拜来的疑问了。
“你去澳洲,为什么前一天不告诉我?”嘴里塞满了粉圆,正好可以作出气鼓鼓的模样。
“我还猜想你吃饱了就会忘记这件事呢。”雷诺.威登还想开玩笑,见她不肯笑才正色道:“我以为我们都需要一些时间来冷静一下,这刚好是个机会。”事实证明这是一个荒谬至极的想法。他“冷静”之下唯一作成的结论是发誓这辈子谁也不能再对他做这么残忍的事——和她分开。
“是因为‘那件事’?”在海边小旅店发生的“那件事”
他点点头。
“你觉得我……很差劲吗?”她的表情很受伤。
“老天!你想到哪里去了!”雷诺.威登抚开她纠结的眉头。“记住这句话:你是我这辈子所遇到最最美好的东西。”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不管在哪一方面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