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宫女搭腔。「待会儿在路上买就好了。」
「我们不去房宿城了。」她陡地扬首宣布,小脸上闪耀着光芒。
主人,妳要听从自己的心……
尽管再伤心难过,妳也要勇敢的撑下去……
荧惑的话忽而在脑中响起。
「我要留在这里!」
两名宫女异口同声的大叫,「什么?!」
她不再哭泣,决定做最后的努力。「我们就在城里先租间屋子住下来,不过千万不要曝露了身分。」
第八章
一个半月后──
「……再过半个月就是立后大典的日子,听说岩国、霝国和朢国的君王也会派遣使者前来祝贺,不过王宫里的气氛听说怪怪的。」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几个坐在一块喝茶的客人闲聊着。
「怎么说?」
那人故意神秘兮兮的压低嗓音,「我有个亲戚因为家里穷,就把儿子送进宫里当太监,前阵子获准回家省亲,不小心说溜了嘴,好像是王上身体不适……成天都待在寝宫里,连早朝也不上了。」
背对着他们的纤柔身影陡地僵硬。
琅邪病了?
她差点打翻手上的茶杯,尽管流言不可信,但皓月却无法阻止自己胡思乱想,除非是很严重的病,否则琅邪不可能连早朝都没办法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真想马上回王宫去。
「这话你可别乱说,是会被杀头的。」有人好心警告他。
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假,那人可是信誓旦旦。「我那亲戚真的是这么说的,不是我在唬你们。」
另一个人也迫不及待的加入八卦行列。「我也听说了,听说原本驻守在其它城的军队,最近好像都往我们亢宿城这儿集结。」
「会不会是来庆祝王上立了王后?」
「怎么可能?十几万大军可以把整座城围成好几圈,到时可是连一只蚊子也跑不出去。」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反正又和我们无关。」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小心惹祸上身。」
皓月忽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付完帐,她很快的离开茶铺,心慌意乱的走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
大军正在往王宫集结……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太不寻常了。
是琅邪担心那群乱党会选在立后大典那天起事造反,所以打算派军队进城?还是有其它原因?皓月不知怎么地心跳得好快。
不期然的,她在人来人往当中,瞥见一张不可能会再看到的面孔,整个人霍地傻住了。
是她眼花了吗?
下一个动作,皓月急切地拨开挡在身前的人潮,往前钻动,想要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不可能是他!
他已经被处死了不是吗?
不可能!
也因为这个原因,皓月找遍了大街小巷,最后仍然一无所获,直到夜幕低垂才返回陋巷中的小屋,因为租金便宜,隐密性又高,所以才决定住了下来。
「姑娘,妳总算回来了。」见她失魂落魄的进门,在屋里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宫女赶紧上前迎接。
另一个宫女已经拧了条湿毛巾过来伺候。「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把奴婢给急死了……姑娘,妳怎么了?」
皓月摇了摇头,「没什么。」她没有追到人,可见是看错了。
「饿了吧?奴婢去把饭菜热一热。」
见她神情恍惚,两名宫女相视一眼,「姑娘在想什么?」
「下午我在街上看到一个人。」皓月还处在震惊当中。「可是他已经被处斩了,不可能还活着……」
宫女做出惊恐的表情,「大白天难道有鬼?」
「姑娘,妳可不要吓奴婢。」最怕那种东西的宫女脸色大变。
皓月轻笑一声,也觉得根本不可能。「大概是我看错了。」
「一定是看错了。」两名宫女点头如捣蒜。
皓月不禁伤感,「他已经死了,我还在奢望什么……没事了,妳们不要担心我,其实饿的话可以先吃,不用等我回来。」
「姑娘是主子,哪有奴婢比主子先用膳的道理。」宫女依然还是谨守尊卑的分际。「奴婢去把饭菜拿去热一热。」
等她走了,另一名宫女又重新拧了湿毛巾让皓月擦手。「姑娘脸色不太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下午在茶铺听说了些事,心里很不安。」皓月小脸一整,「妳们有办法跟宫里的人打听消息吗?」
宫女面有难色,「这……」
「算了,如果很勉强就不用了。」她们这一个多月来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不能再为难她们了。「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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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睡在简陋的榻上,皓月躺下来没多久,旋即心烦意乱的坐起身,她必须想办法打听到宫里的情形,不然无法安心,可是要找谁才好呢?
自从秋纬被当众处斩后,的确达到恫吓的效果,百姓似乎对朝廷更加敬畏,谁也不敢提起他的名字,更没有人敢再批评君王的不是,可是皓月反而更加忧心,因为这股庞大的民怨随时有爆发开来的可能,届时再也没人抵挡得住,只会造成两败俱伤。
她用双手环抱住自己,也挡不住心头涌起的寒意。
叩、叩、叩……
深夜的敲门声让皓月惊跳一下,这个时辰会是谁来了?
门板又被敲了两下。
就在她打算出去应门,睡在另一间房的两名宫女已经先后出来了。
「是谁?」其中一人手执铜烛台,声音还有着浓浓的困意。
外头响起男子饱含歉意的声音。「这么晚打扰了,有事想要请问。」
另一个宫女打了个呵欠,「等一等。」说完便「喀!」的一声拉开门闩。「你要找谁?」月光映照出对方瘦削的身影。
原本在房里的皓月也跟着出来,因为她总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男子的身影在谈话之间挪动了几分,正好让屋内的人得以窥见他的长相。「对不起,我想请问一下……」
「喝!」皓月剧烈的抽气一声。
站在门口的男子听见异声,目光射进屋内,终于也看到她了。
「是妳?!」
皓月惊愕不已地瞪着大步跨进门坎的年轻男子,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虽然比之前清瘦不少,下巴也多了些短短的青色胡髭,看来有些狼狈,不过却是完好无缺,她可以确信自己看到的不是鬼,因为他有影子。
「秋、秋纬?」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怔怔的看着她,「怎么会是妳?」
「你没死?!」皓月失声叫道。「那我白天在街上看到的确实是你没错?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已经、已经……」
秋纬露出一缕苦笑,接下她未竟的话。「已经被处死了。」
「你没有死。」皓月一时之间失去思考的能力,只能愣愣地看着秋纬,整个人陷在极大的震慑当中,只是重复着同样的话。「你没有死……你没有死。」
她完全想不通其中的原因,原本应该死的人居然还好好活着,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不只是她,秋纬也一样疑惑。
「可是妳怎么会在这儿?」秋纬也想不透,下意识地回头询问还站在屋外的人。「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原来不只他一个,后头还跟了另一名身量较高的男子,只是始终隐在黑夜当中,所以方才没有留意到。
就见那名男子往前一步,踏进屋内,那张有棱有角的五官让皓月错愕的瞠眸。
「玄枵!」他不是别人,正是统领王宫禁卫军的卫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