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玉琳与陈立德谈过之后,知道子馨失踪在下雨天,而孤儿院的院长也曾说过,发现苏葵的时候也是在下雨天,这么说来,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了。
“我是辗转问过不少人,还偷看子桐的抽屉才知道你住这儿,呃……我不知我是该喊你苏葵,还是子馨,可是爸爸真的很想你。”陈立德既心酸又动容地说。
“陈先生,虽然所有证据都证明小葵极可能是您女儿,但是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请您先别与她父女相称,这样她的压力太大了。”连玉琳抱紧发抖的苏葵,心疼的提议道。
她不是保守的人,自然赞同她认祖归宗,可这事急不得呀!
“她就是我女儿,你要我怎么等呢?”陈立德直揪着心说。
“我正好在医院上班,我建议做个DNA鉴定。”连玉琳说。
“那是什么?”陈立德皱起眉。
“一种遗传基因的鉴定,如果一切吻合,她是你女儿便是毋庸置疑的。”连玉琳很仔细地做着解释。
“那什么时候可以做?”陈立德心急地问。
“嗯……得排时间,不过这个我可以负责,直接在我上班的医院做就行。对了,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正好是主攻遗传性疾病的医生。”
“哦……医生呀!真好,子桐早有资格当医生了,可就是不肯让我如愿。”说起这个他就气。
“不要……不要逼他……”苏葵说出自他到来后的第一句话。
“你说什么?”能再次听到她的声音,陈立德心都痛了。
“不要逼子桐,让他自由发挥好不好?”苏葵的话让他好为难,可这是失散多年的女儿第一个要求,他怎好说不呢!
“不管他是不是我哥哥,我都希望他快乐……我想您也一样……”苏葵真切的话语不禁感动了他。
他点点头说:“唉!其实我也管不了他了,呕呕气只是让自己痛快点,算了算了。”
“谢谢……谢谢……”苏葵咬咬唇,笑了出来,可以想见无论她心里有多苦,却还是处处为陈子桐着想。
“可不可以,我可不可以有个请求?”陈立德抓抓头发又搔搔脑后,一副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
“陈先生,你说。”连玉琳客气一笑。
“我今天一早去市场买了些菜,希望能请子——爰爬Y顿饭。”陈立德多想能再尽一份做父亲的责任与义务。
“我是没意见,但在还没证实小葵的身分前,你还是喊她小葵吧!这样她会习惯点,也亲切些。”连玉琳转向苏葵,“我不勉强,一切看你自己的意思。”
苏葵看向陈立德那双殷殷期盼的眼神,如果他不是子桐的父亲该有多好,她……她真的好渴望与亲生父母相遇。
禁不住内心的感动,她点点头,“好……我愿意。”
“真的?那太好了……太好了……”陈立德激动的都淌下老泪来。
连玉琳拍拍她的肩,“一切顺其自然吧!好,反正我正好要去医院,先载你们回去吧!”
“谢谢,谢谢。”陈立德直道谢着。
苏葵看在眼中,心底千回百转,多希望这真是场美丽的误会。
第二次来到陈家,前后只相差一天,却是两样心情。
她看着屋子四周,似乎想从里头找到一点过去的印象,“您……您一直都住在这里吗?我的意思是在子馨失踪之前也住这儿?”
“没错,我不敢搬,就怕她找不到我们。”一进家门,陈立德便走进厨房忙着。
苏葵也跟着进去,帮着他一块儿做,“那隔壁那间音乐教室呢?”
“那是这几年才盖好的,我过去是个那凯西的喇叭手,也学过电子琴,平常就教教社区里的孩子玩玩琴打发时间。”
“您……您也是学音乐的?”苏葵张大眸,感到好意外。
“嗳,没错。”他不好意思点点头。
“小喇叭!”她眸子一转,“我能听吗?我好想听……”
“这……”陈立德为难地放下菜刀。
苏葵这才发现自己失礼了,“对……对不起……我只是想听,没想到造成您的不悦,对不起……”
“别这么说,子馨……不,小葵,我也很想吹给你听,可是……太久没吹了,就怕只剩下噪音。v
“不会,如果……如果您愿意,我会很开心……很开心的。”她甜甜一笑。
“真的?”陈立德不想让她失望。
“当然是真的。”她很笃定的点点头。
“好,那你跟我来。”于是苏葵随着陈立德爬上楼梯直到顶楼阳台。他又对她说:“你在这里等一下。”
“好。”
陈立德匆匆下楼,没多久便抱着一支小喇叭上来。苏葵见状,立刻找了张板凳坐下,神情满是期待。
他尴尬一笑,转过身,看着远处山头舒卷的云朵,慢慢吹出最心爱的曲子……
这曲调里有着那凯西时代的演歌味道,对于年轻的苏葵而言,是种新鲜的接触,听得她好痴迷……
这时候骑机车回到家的陈子桐,才卸下安全帽就听见这首喇叭演奏曲……突然,涌上心头的是那离他好远、好久的回忆。
“是老爸!”他意外地将车子一停下就直冲上楼,站在阳台入口看着老爸那副浑然忘我的神情时,陈子桐的泪水竟然不知不觉的滑落下来……
坐在一旁的苏葵闭上眼,专心聆听,专注得都没发现陈子桐已在一旁驻足良久。
一曲吹罢,陈立德拿下喇叭,却早已老泪盈眶,而苏葵见了,却有着同样心酸的感动。
“好……好棒……我能不能再听一曲?”
“你这孩子,真的想听?”陈立德还真拿她没辙。
“很好听,我想听。”苏葵用力点点头。
“好吧!就再一曲。”陈立德闭眼想了一下,让自己的情绪慢慢回到过去那凯西的情境中,缓缓吹奏出另一首当时脍炙人口的歌曲。
陈子桐慢慢走过去,坐在苏葵身旁,她吓了一跳,才要开口,就见他比出“噤声”的手势。她点点头,回头静静地聆听、欣赏着。
“这样应该够了吧!唉……太久没吹了,技术差了太多。”陈立德回头,却惊见陈子桐也坐在那儿。
“爸,宝刀未老喔!如果您愿意,我真想招揽您来我们乐团。”陈子桐站起走向父亲。
陈立德皱起鼻一哼,“少来了,谁希罕。”
“我希望有一天能听见您和……和……”苏葵看向子桐,顿时不知该怎么称呼他,“子桐的合奏。”
陈子桐亦看向她,眸底默默含情,但同样的,很多话他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对了,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老爸已经告诉她……
“爸,您说了?”他猛地抬头问道。
“她已经知道了,我去煮饭。”说着,陈立德就先离开。
陈子桐倚在栏杆,深吸口气,“我一点儿都不想成为你的大哥。”
“我也是。”她苦笑,“但如果真的是,那也无法逃避,刚……刚知道的时候,我以为是世界末日了。”
“小葵。”他忽而转身,用力抱住她,“我们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远离这里,好不好?”
她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含着泪笑说:“傻瓜,你舍弃得了你父亲、乐团和你本来该过的人生?”
“我!我只挂念我父亲,其他的倒是无所谓。”他揉着眉心。
“子桐……”她紧握住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看你、看你父亲,听他吹喇叭,一点儿都没有唤起我的童年记忆,或许是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