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他不由分说地抓过她纤细的手。
小泽原的双眼再度喷火,山口英夫却视而不见,硬拖著花惜人离开。
「你太过分了!」她怒道。
虽然他说得有理,但这种我行我素,不顾他人感受的作法,她实在不能认同。
「我不想再抱一个昏倒的胖女人。」他故意激怒她。
「我没让你这么做!」她简直快吐血。
「你还得照顾你母亲,所以必须有健康的身体。」
「你到底是不是人?」她气得听不进任何话。
「大家说我是阎罗,你说我是不是人?」他倒有闲情逸致和她抬杠。
她发现她的头更痛了!「你不要管我!我要回家!」她气急败坏地胡乱吼道。
「我送你一程。」他仍不动气。
「不用!」她断然拒绝。
「由不得你。」他半点不妥协。
「你——」她为之气结。
车子就在这时驶近他们,「上车吧。」他命令道。
「我不上!」她仍然拗在原地。
「你希望我的保镳看到我将你塞进去吗?」
「你真该下地狱!」
「我已经在地狱。」他一语双关地说著自己的别称,以及暗示他目前所处的景况,并作出请进的手势。
她恨恨地瞪著他好一会,才乖乖的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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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惜人终於在山口英夫的强制护送下,回到住家附近。
一个右转弯,他的车子驶进一片花海中,一栋小白屋旋即跃入山口英夫的眼中。
霎时,他的心中被一股温馨所充满。
这对他而言,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情绪。
他自小家中就富裕,家大宅大,仆人更是多得数不清,而随著父亲的事业越做越大,家中的保镳更是如潮水,一波接著一波涌进他们山口帮。母亲不愿他太早涉入「黑社会」,所以坚持提早将他送往美国读书,并以一般人的身分出入,还加派保镳暗中保护他的安全。在层层戒护下,媒体几乎没有机会拍到他的照片。
而父母亲为了训练他自力更生,自小就严厉告诫他,父母对他的照料只到他二十岁为止,之後他的生活所需都必须自己赚取。也因此,在纽约的那段日子是辛苦的,每日的生活不是到学校上外,便是到在外打工。
也因此,白雪当时以为他只是个穷苦的留学生。
两人分手後,他对女人不再信任,却也不曾借酒浇愁或自残。因为她不配,也不值得他为她这么做!
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攻读完博士学位,立刻打道回府,父亲也在他回去的一年後辞世,他则正式成为山口帮的接班人。
虽然他住在偌大的屋宇中,有仆人服侍、保镳在侧,花园的花草四季缤纷灿烂,但似乎与他完全没有关系,唯一让他牵挂的,只有当初要他远离是非之地的母亲。
如今看到这么一栋小屋宇,微弱的灯光闪现的是小康家庭的难得温暖,就像贫家的孩子,终於可以在花火节看见满天烟火的喜悦,而身边的娇小人儿亦如手中的仙女棒,闪著金光,照亮了他曾经失去的信赖与对爱的动力。
突然间,他好想将这个女人拉进自己的胸膛,狂烈地吻她,直到彼此喘不过气。
他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疯狂念头,给吓了一跳。
他以为他的爱与情已死,再也不可能对任何一个女人动心,可是她花惜人却悄悄推倒他已封死的心墙。
他会因她的话或怒或喜,会因她的健康或忧或急,甚至连她小窝的灯光,也可不费吹灰之力照进他黑暗了许久的心灵深处。
看著她的背影,他感到这个娇小却个性坚强的女孩,的确与众不同。
於是他决定进她的屋子,一探究竟。
他想了解自己究竟是一时的迷惑,还是另一个春天的来临。同时也看看她到底是蒔萝,还是猪笼草。
「我送你进去。」山口英夫收起复杂的心情,望著疲惫的花惜人。
这一路上她几乎不曾真正的休息过,连黑眼圈都冒了出来。
他很想平抚她的疲惫,但手才轻轻一扬,就立刻又放了下来,因为他仍在抗拒她对自己的影响。
花惜人当然不知道他复杂的心绪,再一次听见他固执己见的说法,她本想反驳,最後还是作罢。因为这一路上,山口英夫总是命令她做这、做那,尽管她一再反抗、激辩,最後的赢家还是他。
唉!争,只怕是再一次的心力交瘁。
一连多天的过招,她知道山口英夫是个极难妥协的人,要他让步好比六月雪,但她可也不想让一个男人就这么登堂入室!
或许她可以试著以礼相待,再不就淡漠以对,藉此驱离他或是阻止他不该有的霸道行为。
她决定先采取疏离而不失礼的方法,杜绝他踏入她的世界!
「山口先生,非常谢谢你这一路上的照顾,」她向他行了个九十度的躬,又继续说道:「但我是一个单身女子,不方便请你入内,也希望你送至此即可。」
山口英夫看穿她的伎俩,刻意漠视她的冷淡,仍决心一探究竟。
「不客气,我坚持送你进屋。」他语气平淡,但仍夹著不容错辩的坚定。
「山口先生,你——」她用力吸了口气,思忖现在该以什么方式赶走他,却被他的下个动作所打断。
「钥匙给我。」他已伸出手。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生气了!「你总是这么为所欲为吗?」
「你现在很虚弱,我不想和你争,钥匙交给我。」他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既不恼也不怒,只是一意地命令她。
她突然用皮包砸向他的大手,「你这个霸道的坏东西!」
她这个动作,看在不远处的青焰等人眼中,直替她捏了把冷汗,因为此举可是犯了少主的大忌。
但山口英夫什么也没有做,仅是抓过她的皮包,拿出钥匙打开门,半推半拉地将花惜人拉进了屋内,同时也将保镳们锁在门外。
他知道她气自己的霸气,却又因为拗不过自己,只好以皮包砸向自己。而她出气的同时,也是妥协,因此,他又何必与她计较?
他像回到自己家一般,熟悉自在地打开室内的灯光。他看见了单身女郎细腻的一面,一桌一椅、一杯一碗都有各式的花朵装饰,窗台上也栽植了各种的花朵,就连窗帘的流苏都是以一朵朵的花串起来。
他就像是走进了花团锦簇的世界里,刹那间,他刚硬冷漠的心软化了。
她是蒔萝!是蒔萝吧?
是!是蒔萝!
「你已经送我进来了,可以走了吧?」她索性下达逐客令。
「你讨厌我?」
她怔住,没想到他会问得如此直接。
她真的那么讨厌他吗?
是吗?
她不断地自问,却找不到肯定的答案。
「你的冰箱有水吗?我渴了。」他虽然这么问,却自己拉开冰箱,为彼此都倒了水。
花惜人从他的手上接过水杯,心情突然变得好复杂。
他怎么可能为女人服务!?怎么会?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其实他也弄不懂自己为什么特别礼遇她,但他不愿深入这个问题。
也许是怕这个问题背後的答案,令他难以面对。
久久之後,花惜人才回神,「我只喝温开水。」匆匆走到热水瓶处加了热水,「你要加点吗?」她像只是找话说似的。
「不用。」他啜了口冰水。
其实他不爱喝白开水,只喝茶,而且是上好的茶。喝水,不过是缓和气氛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