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顺道伸长手臂做了个拉腰的运动。「宝贝,开门喔。」
「走开。」易家文的音量提高,这回明显地带著怒火。
「你每天都说『走开』,说得不烦吗?」她好声好气地说道,低头喝了一口她的拿铁。
「再烦也没有你烦!」
易家文眼神凶恶地拉开了门,而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兀自一脸惬意地站在墙边,神情愉快地喝著咖啡。
「十分钟,比昨天快了两分钟。」李琳朝他一笑,倏地从他身边钻入他的办公室。
「你真的很……」他一手擦在腰上,又连忙放下。
双手擦腰是她生气时的招牌动作,他才不要受到她的影响。
「我真的很烦,对吗?」李琳得逞地一笑,大剌剌地跑到离他最近的沙发,把她的背包放到地上,美腿一摊,一副长驻於此的模样。「嫌我烦吗?那很简单啊,只要你接受我的追求,一切就天下太平了。」
「你作梦。」易家文走回他的办公桌前,重新打开档案夹。
「不好玩,这句话你昨天说过了。集满十个『你作梦』,可以换我的香吻一个,如何?!」她捧著咖啡,好心地建议道。
「你……」易家文抬头要喝斥她,却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的嘴巴上有一圈牛奶泡沫。」像个老公公。
「喔……」李琳俏皮地伸出舌尖,小猫咪似的舔了嘴巴一圈。
易家文瞪著她性感的小动作,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回想起她唇舌的柔软触感——芳馥绵柔得不可思议,全身上下皆然。
可这样女人味的她,偏又爱撒娇,每回一黏起人时,是连小孩都要自叹弗如的。
不过,小孩可没她那么多心眼,她知道如何善用自己的本钱来勾引对方说「YES」。他这几天已经被她缠得差一点陪她去吃饭了。
易家文抿紧唇,用力掐了下档案夹,对於自己的自制力相当地不满。
「还有吗?」李琳笑咪咪地指著自己的唇问道。
「还有什么?」他错愕地看著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她在问什么。
「我嘴巴上还有没有牛奶泡沫?」她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那份档案很难处理吗?不然他的手指头干嘛掐得那么紧?
「没有。」易家文简短地回答,尴尬地把目光移回下半年度的经费预算书。
李琳习惯了他突如其来的冷漠,兀自低头喝热咖啡喝得唏哩呼噜,完全不知道他又分神看了她一眼。
「我帮你泡茶,好不好?」她心满意足地喝完咖啡後,心血来潮地问道。
「我自己会泡茶,而且你已经妨碍到我的工作了。」他板起脸,目不转睛地看著预算书上的数字。
「你可以打电话跟我爸申诉。」
她溜到了他的办公桌前,偏著头朝他狡猾地一笑。
「打电话给李伯伯,那才叫自投罗网。他把你嫁掉的目标是很明确的。」易家文不以为然地抬头说道,鼻间清楚地闻到她身上的玫瑰香气。
「干嘛把人家说得像个滞销品一样?!」她嘟起唇抱怨道,顺势坐上他的办公桌,两条腿在他面前晃啊晃地。
「你如果没滞销,何必天天来我这里报到。摆明了就是行情下好,没事做嘛。」
易家文拿起档案夹打了下她的背,推她跳下办公桌。
「我是没事做啊!而且,我好喜欢这里的感觉嘛,每个人看起来都好平和。」她才滑下桌子,眼睛就突然冒出星星,不由分说地便抓住了他的手。「喂,我来这里工作好下好?」
「我们请不起你。」他望著她眼中的兴奋,不得不承认自己真是老了——她脑筋运转的速度,显然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
「我可以当免费义工。」她举起手行了个童子军礼,眼巴巴地看著他。
「请你态度认真一点,不要把别人的工作及生活当成游戏。」莫名的烦躁让他重重地放下了手上的文件,打散了一桌子的年度活动计画。
他讨厌自己规律的生活被人打乱!更讨厌那种受她影响的感觉!
「我追你追得不够认真吗?你一点都没有感受到我的认真吗?」她没有笑,拧著眉凝睇著他。
「你追我的理由不过是因为我惹火了你,这样的追逐实在太游戏人间了!」
易家文猛然推开椅子,踱步到角落的置物柜,泄愤似的抓了一把茶叶丢到陶杯里,为自己泡了一杯茶。
李琳挡在他的面前,不让他离开。
「如果那个说法只是个藉口呢?」她深吸了一口气,笑容竟紧张到有点颤抖。她知道——当初那些气急败坏的说词,只是她潜意识的希望反射啊。
易家文用力地放下茶杯,身子一僵,肩膀也不自觉地绷硬了起来。他的心跳乱轰轰地在胸口胡乱冲撞著,一点也无法思考。
「我本来就很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喜欢我。」李琳红了脸,轻咬了下唇,却还是毅然地拉住他的手臂,仰著脸对他说道:「你喜欢我,好不好?」
易家文说不出话,感觉到她发凉的小手在他的手臂上轻轻颤动著。
要如何拒绝这样真诚的要求?
他看著她耳朵上那副乔治杰生的近万元银耳环,又把目光栘向她手上那只最少超过三万元的爱玛仕手表。
他想起了高珍珍。
「我不会上当的。」他寒声说道,面无表情地推开她的手,转身走回办公桌。
「你瞧吧,你心里那道防备的高墙根本不许任何人靠近。我甚至觉得你不是不喜欢我,你是害怕这样的关系。」
李琳泄气地跟在他的身後,忍不住低声叨念著。
「那些心理学的书本,只教了你胡乱揣测别人的心意吗?」易家文凛著睑坐回办公桌後。
「你喜欢一个人时,难道不会去猜想她在想什么吗?」她给了他一个白眼,严重怀疑自己究竟喜欢这个固执的家伙哪一点?
「猜想有什么用?人生不会因为猜想,而有任何改变。」就像他永远猜不懂爸妈为什么不能对他多在意一点、不懂爸妈为什么可以在儿子国中时就丢下他与奶奶,自私地在英国的街头逍遥,过著两人世界。或者,他根本是不敢去猜想爸妈这些举动背後的真相,可能只是——
他不值得爱……
易家文拿起钢笔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名,失控的力道甚且划破了纸张。
李琳端起了那杯被他遗忘在置物柜上方的热茶,小心翼翼地走向他。
他盯著那杯热气腾腾的茶,不想开口。
「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两个人都得到幸福呢?」她坦白地说道,美丽的脸上满是苦恼。
易家文没抬头,手掌却已经捏紧到连指关节都泛著白。不能再看到她必然楚楚可怜的神色,否则他真的会为她坏了不碰感情的原则。
「看著我,好吗?」她的手覆上他的。
「你不该招惹我的。你明知道我无心跟你玩这种恋爱游戏。」他警告地说道,冷冷地挥开她的手,用一种刻意冷漠的眼神望著她。
「你以为我喜欢空手握白刀啊!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你是天使还是恶魔,哪是我能决定的呢?我只能拜托你对我手下留情一点,不要伤害我太重啊。」李琳鼓起颊,幽怨地看他—眼。
「你如果不想受到伤害,就穿上铠甲保护好你自己。」该死!他的语气和声调透露了太多令自己心惊胆跳的期待。
「穿上铠甲,然後感受不到春夏秋冬的变化?」神经向来大条的她,没发觉他的异常,只忙著想导正他的不正确观念。「因为害怕可能的伤害,所以放弃了爱人的美妙,那就像一个人害怕明天会死去,所以就整天混吃等死一样地消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