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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把玩起劲,但每回一瞧见那封鞘的血符,他就要咒骂那远在雷鸣寺,要他不得妄行的人。

  「好俊的身手……」兰舫喃言。以前未出嫁时,和爹出门做买卖常会看见一些在街头卖艺讨生活的练家子,瞧他们过招顺畅,她爹总会这麽夸上一句,虽然她不懂武也见识不多,然而眼前这青年的身手却显然矫健过人。

  没将另两人的举动入眼,初音只是迳自注视著客房。

  眸光自树上调回,兰舫盯住个头小小的初音。「怎麽了,在看什麽?」房门是关上的,是以初音的举止突兀。



  转回脸。「兰姐姐,你夫君未醒吗?」

  摇摇头,叹气。「毒是控制住了,但人连眼儿都没睁开过,我好担心哪。」

  「刚刚那人……」很明显,这才是她真正想问的。

  「这几天你没见著吗?就是凤公子救了阔天的性命,现在用来抑止蛇毒攻心的药草,也是他调制的。」

  「姓凤?」她的语气很疑惑,似是琢磨著什麽。

  「姓凤,名玉。」



  「凤……玉?他不是府里的人?」一听,初音灵光似的眸,更是对著兰舫的身上细寻。

  「不是,怎么了?」顺应著她的目光,她提了袖,又拉了裙,就是不见自己身上有什麽不对劲。

  寻找未果,抬眼这才发现自己的反应太过明显,於是她歉然笑笑。「没什么,我能摸摸吗?」好奇地望住兰舫的腹肚。

  先是讶异,因为才刚足三月的身孕从外表看来并不明显,但初音的表情让她有分享的喜悦。巧笑倩兮,她点点头,并任由初音将小手搭载她腹上,温柔地抚触。

  未久,敛回手。「他会是个孝顺的小壮丁。」

  「还没出生,怎会晓得?初音嘴真甜。」若能生下个男孩儿,申家就有後继了。

  虽认为这只是客气话,但她仍是开心笑开。

  「会是个男孩儿,活蹦乱跳。」馀光定著在少妇腰间的那一团显得紊乱的精光上,她心有底数。

  「呵。」岂料半空降下一声杀风景的呵欠,仲孙焚雁感到十分无趣上个翻身,翩然下树,他一个跨步,又霸气地朝初音的手腕重抓。「活蹦乱跳?我看该是那每晚在屋顶上嚣张的人,走吧!挺无趣的。」他就是搞不懂,她感兴趣的事物怎都这麽无趣,而这些无趣的事还经常令她魂不守舍。

  「屋顶上的人?」莫非又是那个无脸……鬼?「你也瞧见了吗?」兰舫低声问。

  「我没瞧见,只是那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扰了我好几夜不成眠,今晚他要再来,我一定扭了他的头!」他绝非说笑,眼神嗜血。

  「扭了……」吞口水。「他的头?」一想起那张只剩一官的脸,她就不禁发寒。「你知他是人是鬼?」

  「鬼」尾音拉了半天高,他只差没笑出来。「你说那是鬼?有脚步声的鬼倒稀奇。」固然他不尽信鬼神,天大地大他只信自己。

  「如果不是鬼,何以官差抓不到,且没人仔细见过他的长相。」

  「官差?莫非有悬赏?」他的兴趣来了,除了他的拳头,他便只信白花花的银子。出雷鸣寺时,十方老秃驴加上他现任武林盟主的爹,再加上初音那铜臭味重的老头子,不多不少只修了三封手书让他们带著。可三封引荐书的作用除了让他们能顺利找到住所,别无其它。

  一路下来住的不是僧房就是贫穷侠客的破宅子,呿!他虽不是非大宅子不住,但这麽吝啬的他却从没见过,亏他们一个个都跟他和初音「渊源深厚」,满口修练救世的,他呸!

  「那夜贼……悬赏百两银。」

  「百两银?哈,是我的了。初音,今夜我们捉贼去。」他兴高采烈地说著,可初音却一点兴致也无,她澹然挣开他的掌握,引来仲孙焚雁怒火又燃。她……为什麽就这麽冷淡,从小就是这样,根本就没有任何情绪可言。

  「我不懂追杀的乐趣。」不睬焚雁,迳自又扶向兰舫的手,说了:「请问兰姐姐的房是哪一间?」

  「我的房间?」

  「在内院右厢吗?」

  右厢?是在右厢呀!讶然。

  「我很会猜东西。」见她讶异,初音先一步微笑回应,跟著放开扶著兰舫的手。

  「夜里多事,兰姐姐自个儿多加注意,初音先下去了。」往长廊另一侧走去。

  盯著廊底逐渐远去的背影,兰舫不禁因她的话而心慌。夜里多事,会有什么事。

  ***

  转眼,夜又深。

  夏日的夜若是无云,该瞧得见罗布的星子,但从窗缝里,兰舫意外天际居然连一颗星子都没有,她素来有深夜缝纫的习惯,不到眼睛疲倦,她总是不上榻,偶尔瞧瞧天象也可打发,可今天纯然的黑夜,实在怪得离奇。

  窗缝间钻进一股莫名的寒意,不觉中,她竟想起傍晚初音所说的话……夜里多事?她心头一毛,立即搁下手中多日未碰的针黹,起身将窗片关上,然後转身走至五斗柜前,拉开抽屉,想拿出那根能够避邪又尖锐地足够防身的白玉钗壮胆,只是当她的手伸进衣物下方,却怎也寻不到那她再熟悉不过的麻质袋。

  「玉钗……玉钗不见了。」手抓了个空,她回身背抵著柜子,思绪混乱。

  怎会不见?她的房间一向自己打理,压根不会有外人进来,就连伺候她的春花亦是呀!虽然自阔天回来,她早上疲累夜里几乎倒头就睡,已数日未查探。

  莫非是那夜贼?记得碰上夜贼的那一晚她也曾在烛光下凭吊放物的。那支传家的白玉凤头钗年代久远,论玉质价值实不菲,自从她幼时,那钗就已跟著她,且没让其他人瞧过,纵是过了门仍是。

  莫非……被偷了?她不死心将屉里的衣物细细翻找过,最後仍是得了这麽一个结论。

  「怎办?」只差没急出泪来,现下她可无人能问,无人能说了。因为问春花,玉钗的事铁定传进婆婆耳里,虽玉钗本为她所有,但藏私的举动仍旧会引起婆婆的不悦,而要是让官差来查,府里届时难免又会惶然一阵。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又不能不了了之……

  贼呀贼,你可苦了我了。「怎办?」莲足来回碎踱,兰舫很是努力地想著方法,十指交捏著。

  「啊!」只是就在她脚下忙碌之际,门窗未开的屋内竟莫名生出一道怪风灭了桌上的烛火,徒留烛蕊冷却的细微声响。

  突然罩下的黑暗,令兰舫胆颤。她明明关了窗的呀,何况从窗缝透进来的风更不足以灭掉烛火,难不成……

  不不!别再想这些鬼怪邪说了,她再也忍不住厌恶起自己的胆怯天性。是以,虽然身子变得有些一僵然,仅凭房外廊上挂灯施舍进屋的微量光线,她还是一步步摸索著前进,待腹间抵上桌沿,便立即探手找桌上的火褶子。

  可「咚」地一声坠物声响起,她知道自己的紧张又坏了事。糟糕,唯一能点火的东西又给掉下桌滚到不知处去了。怎办?她蹲地寻找良久,就是找不著。

  站了起来。外头说不定会有家丁点灯留下的火褶子?突生一念,她又摸索著来到房门边,下了门闩,深吸一口气,开门走了出去。

  「有的话,应该就搁在栏杆旁吧?」喃言,她一鼓作气地走到猜想的地方,低身寻著,孰料又是「滋」地一声,她头顶的灯灭了,登时她气虚,软了腿,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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