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霨然手指微微颤动着,他干涩得不能言语的唇缓缓开启。
“浵……”他困难地叫着。
“安大夫!然醒了,醒了!”文夫人喜极而泣。
顿时众人全忙成一团,连其他四个男人也被叫去使唤。
文夫人端着水喂他喝下,轻拍他的脸颊,“儿子,你醒醒!”
安岚德稍微检查了文霨然的伤势,笑着宣布:“霨然还好,恢复得很快,手术结束才三四个小时,他已能苏醒,这是个好兆头。”
众人松了一口气,看着文霨然缓缓睁开双眸。
“妈……”
“我在。”文夫人哭着握住儿子的手。
“妈,别哭,我没事。”他慢慢坐起身,却不小心牵动伤口,文霨然闷哼一声,忍住伤口的扯痛,开口说话:“让你们担心了。”
“流血了!”文夫人摸上他的肩头,摸到一滩血。
又开始一团混乱,拿绷带的拿绷带、包扎的包扎,文夫人则在一旁止不住落泪。
“没事,只是流点血,血太多,留在身体里反而不健康。”他风趣地开玩笑。
文霨然转头看向四周。“浵呢?”这时候,他最需要她陪在身旁,为什么他一睁开眼看到的不是他最深爱的女人?
“浵?”为什么文霨然会在昏迷时一直叫着这个名字?其他四人都搞不清楚状况。是谁?
“她还不知道你受伤了。”文澄书说。他开始担心回家要怎么向安瀚浵交代然受伤的事了。
“小女我自会处理。”安岚德微笑,给了文澄书一个保证。
这下他们可懂了。这位大概就是安大夫的女儿,也就是文霨然暗恋了二十一年的青梅竹马。
虽然没有她陪在身旁,但是倘若让她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会更愤怒,因此父亲的作法是正确的。文霨然思忖。
当务之急,就是让黑剎盟那帮人彻底断了想靠毒品赚钱的企图。
虽然他们以和黑剎盟谈判成功,但是以黑剎盟的奸险,绝不会这么轻易放掉这块肥肉。
他们要黑剎盟付出代价,居然敢在他们的地盘撒野,简直是老虎嘴上拔毛、太岁头上动土!
文霨然开始回想那天在酒吧里的一切,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为什么那天的事我都记不得了?”
安岚德笑着说道:“那是因为你脑部受到强大的冲击,脑震荡症状最近几天才会消失,只要好好休养,即可恢复,倒是你那一身伤就很难处理了,可能以后还会留下疤痕。”
“谢谢。”他此刻真的好想看到安瀚浵。
文霨然想起安瀚浵的笑容,不禁跟着粲然一笑。
********************
一个月后
安瀚浵蹙着柳眉,坐在窗台边看着早晨台北市车水马龙的街头。
她依旧没见到文霨然,这一个月来的提心吊胆愈来愈重,她还是天天守在窗口期待他的出现,甚至只要一有电话、门铃响了,她就紧张兮兮的冲下楼去,才发现那都不是他。
这种生活再过下去,她铁定会发疯。
她只想知道他的消息,然而文霨然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失去所有的讯息,她天天到文家大门站哨,文家的人也不知道他家少爷究竟去了哪里。
天呀!这要从何找起?他这样无缘无故失踪了一个月,担心的人是她呀!
乱七八糟的心情根本不知怎么平复,一向乐天的她只能把事情往坏的方向想。
就算再怎么糟糕,他应该不会翘辫子吧?
安瀚浵在心底对自己说。文霨然根本就是个九命怪猫,命硬得很,自己根本毋需为他担心嘛!就算真有什么,他也会逢凶化吉的。
为了她死根本不值得,虽然她不知道那天的男人到底是不是阿霨,但是直觉就是这样告诉她。
阿霨这一个月来从未出现过,是不是代表他就是那天冒险救她的人?是不是说明了他现在正性命垂危?而她这个罪魁祸首却躲在这儿。
这些都是她的错,就算文霨然并不是那个同性恋,但是那男人救她一命、为她涉险却是不可抹灭的事实,她不管怎么说都害死了一个人,这些都是她的任性惹出来的,要是那天她肯听阿筑的话,能细心分析利害,就不会对不起任何人,也不会对不起自己了。
这都是她惹出来的!
老天爷干脆下道雷劈死她算了,每次总是糊里糊涂的行事,从不经过大脑思考。就是因为这种个性,每次总是要人来收拾善后,要人帮她擦屁股。
她不仅对不起任何人,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另一方面,这几天文霨然终于将事情记得一清二楚了,他知道自己出任务时,因为一个面熟的女人而受了伤。
他不是这种人,在出任务时绝对不会有一丝丝的差错,然而他却为了一个无关紧要、已经注定要命丧黄泉的女人舍命冒险,这不是他的作风;一向将任务要求近完美的他,是不容许自己有一点点分神的。
但他依稀记得,在他出手救人之前,有个女人大喊“瀚浵”这两个字,才让他这样奋不顾身。
在中弹之后,他看了那女孩一眼,只觉得好眼熟,这身影就这样进驻他的心,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看过他。
……他惟一只记得安瀚浵、认识安瀚浵,在昏厥的那一刻,他甚至感觉到安瀚浵就在他身旁,一醒来,询问其他伙伴,他们却说只看到他救了一位大约二十来岁的女孩,那天灰暗的酒吧里,他们根本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他纠结的眉心依然化不开,他很担心。
“我想回家。”沉思了一会儿,他毅然道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众人皆不知要怎么安抚他的情绪,只是瞠着大眼看着他再说一遍。
“我要回家,我想见她。”
“啥!?”
大家都知道阻止不了固执的他,文澄书进命令下去:“帮少爷整理东西。”
文夫人叹了口气,儿子的固执她实在管不了,若不让他见到要见的人,他肯定会做出什么吓死人、惊世骇俗的事,她还是由着他好了。
“儿子,你的伤……”
“死不了人的。”他只想尽速整理东西,回家见想要见的人。
其他四个男人无所谓地耸耸肩,微扯嘴角当作回应。
谁都知道黯猎文官是出了名的冥顽不灵,就算其他四人出马,也不见得能劝得住他,他这种固执的个性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
第四章
安瀚浵看见文霨然进了家门,但是却没有任何开心的反应。她正躲在房间角落,努力的想着见到他该说什么话。长久的不安在看到他之后终于纡解,但是她依旧没勇气面对他。
该说些什么呢?
她反复的自言自语,乱七八糟的心情在看到他之后更加混乱。
安瀚浵无助地搔搔头,柳眉皱得像一座小山,可以夹死好多蚊子了。
“我该怎么办呀?”平常巴不得看到他,现在要面对,她倒是像个缩头乌龟。
“浵。”
安瀚浵倏地挺直背脊,一双星眸瞠大,瞪住眼前的墙,不敢回头。
“嗨!”她只是将手往后摆摆,僵硬的身子不敢也不想转过来。她不敢看他的脸,她会怕呀!
“你怎么了?”文霨然好奇地问。一个月来积压的思念及牵挂,就在看到安瀚浵的那一瞬间完全崩解,他心中的大石头也才放下。
“这几天来习惯自言自语啊?”
“英国好不好玩呀?你去了这么久,我好想你。有没有什么艳遇啊?像你这种东方大帅哥,一定有很多异国美女喜欢吧!还是去了哪里,受了什么伤……”她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堆,说到最后愈来愈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