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挂在黑夜中,依萱喃喃自语地望着它,她祈求月光告诉祐明,她还等着他。
一辆大车突然停在萱明园的大门前,前方的大灯照得依萱张不开眼,她高兴地站了起来,以为是祐明来了。
但一会儿,车子就加速地开走,留下扬起的尘土。
依萱又坐了下来。她冷得嘴唇泛白,她把身子缩得更小;她要等他,他从不失约的。
???
依萱已经三天没去上班了。自萱明园回来后,就这么病着。
她茶不思、饭不想,只喝着一口口浓浓的黑咖啡,苦涩的咖啡,像极了她的心情。
她重复播放着答录机里一通无声的留言,这通只有吵杂乱讯的留言,她知道是祐明想找她,他一定有什么话要告诉她。
而此刻她却只能无语问苍天。她不知从何问起、从何找起?只有让自己的心爬满千万蚁群般的焦急,她现在才知道处于不能掌控局势的位置时,是多么地无奈!
一阵门铃声惊醒了她,她拖着虚弱的身子出来开门。是欣欣来了。
她拿着大包、小包的吃食进门。她来过依萱这里,她常说依萱的冰箱简直像空城,几乎没有吃的东西。
“小姐,行行好,才三天就瘦成这样,你铁定没吃东西。”欣欣见面就唠叨。
“我吃不下。”
“多少也要吃一点啊,不然怎么受得了?该减肥的是我,不是你耶!”欣欣一边拿出食物一边说。
“好啦,想吃的时候我会吃。”依萱软绵绵地说。
“到底是什么事?”欣欣挨近她坐下问。
依萱用着空洞的眼神看着她。她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不然她会因思念而死亡。
“他不见了。”依萱说话的口气很平很虚,有点像在说着别人的事。
“谁不见了?”欣欣紧张地问。
依萱只是又望着她,墙上咕咕钟里的小鸟准时在七点正跑跳出来。
“你是说潘玲的父亲?”
依萱整个人瘫在软骨头上,哀凄地点点头,接着,将事情的经过说给欣欣听。
“会不会他人还在国外?”欣欣问了个傻问题。
“不管人在哪里,只要没出事,他一定会跟我联络的。”依萱平静地说。
“难道被绑架了?还是被自己的家人软禁了?”欣欣想着许多在推理小说里看到的情节。
“软禁?”依萱倒没想过这个问题。
“好了、好了,别想这么多了,先来吃点东西,要找人也要有体力啊。”欣欣说着,拉着她走进那个全白的厨房里。
“要怎么找呢?”依萱真的慌的,只好求助于欣欣。
“问潘玲啊,问她最快了。”
“这——这好吗?”依萱为难地说。
“先这么决定。你先吃东西,我们再慢慢想该怎么着手,我们也可以找沈姐帮忙,她遇过的事比我们多。”
依萱听了欣欣的话。一向坚强的她,现在却只像客厅里的懒骨头,随便一个外力,都足以使她变形。
依萱望着墙上那幅她与祐明的合照,浪漫多情的他有着洁白的牙齿,硕壮的身材让她如小鸟般靠着他。也许是她太幸福了,她得到了太多,上天终将让她慢慢失去。照片渐渐模糊了,她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依萱一想到要面对潘玲,不由得口干舌燥了。
她不知道潘玲会如何地羞辱她,更不清楚自己是否招架得住无法预知的难堪,但她无从选择,谁叫她爱上的是她的父亲呢?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是否也曾在对婚姻万念俱灰下,不由自主地出轨呢?
欣欣端上了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强迫发呆的依萱坐下,并把筷子塞进她的手里,命令地说:“所有的事都等吃完了这碗面再说。”
第四章
听了欣欣的建议后,依萱来到了“无色彩”,这里她目前唯一的线索。
潘玲果然在“无色彩”。她今天穿一套紫色的连身洋装,脸上是紫色系彩妆,紫色的高跟鞋,刻意营造出协调的美感。其实她的天生丽质根本无须太多装扮的。
潘玲先看见了依萱,她并不讶异,只是僵硬地笑着,也许她已知道了一切事情。
“欣欣没来吗?”潘玲看着门口问。
“她找不到停车位,我就先上来了。”
“听说你病了,看你的脸色好像还未痊愈。”潘玲随意地问着,语中透着轻蔑。
“还好,只是普通的感冒。”依萱呐呐地回答着,她的自尊心正被潘玲一点一滴地撕毁。
“我还以为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呢。”潘玲一语双关地说。依萱的心像被针刺般地痛。
依萱紧抿着嘴,她不想再说话,掉头准备离开,却和赶上来的欣欣撞上了。
欣欣扶住了依萱,她看了眼正玩弄着纤纤十指的潘玲一眼。
“要走了吗?问了没?”欣欣问着依萱。
依萱低着头,还是要离开,欣欣拉住了她。
欣欣可不想白走这一趟。
“潘玲,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也许是女人的敏锐直觉,她也感觉到潘玲完全变了一个人。
“什么问题?只要不是要问我爹地的事,我有问必答。”潘玲果真不是省油的灯,从她的回答听来,事情已越来越复杂了。
“我们正想问令尊的事,请问他人在哪里呢?”欣欣平常虽然是个傻大姐,但该正经的时候比谁都正经。
“你们问我的爹地在哪里做什么?是你要问,还是她要问呢?”潘玲用手指指着依萱问。
“其实你也不用如此激动,我们只不过问问罢了,没什么意思。”欣欣说完,就拉着依萱要离去,她知道再待下去只会被羞辱。
她们走到门口时,潘玲大声对着她们说:“我爹地好得很,只是有点小感冒,我们正细心照顾着他。”
依萱头也不回地跑下楼,偏偏又碰见了阿迪。
“依萱,好久不见了,可以来练舞了吗?”他亲切地问。
依萱心里纳闷着:阿迪在电话中不是跟她聊过了吗?怎么还问这样的问题呢?
欣欣喘着气追上来,只见两个人站在走廊上。
“阿迪,我们先走一步,下次再聊。”欣欣气还没歇,就拉走了依萱。
阿迪望着她们的背影,莫名其妙地上了楼。
???
原来那晚宴会结束后,隔天潘太太就仗着老夫人在场,跟祐明吵了一架。
最大的原因是出在依萱颈上的名贵宝石项链。因为当初祐明曾告诉潘玲,还有另一条同款的蓝宝石也很美,但被买走了,她们没想到会在依萱颈上看到这条项链。经过查证,买走两条项链的是祐明。
潘夫人也神通广大,竟查出了祐明买给依萱的别墅,及他们交往经过的证物,别墅的锁就是她叫人去换的。“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真的一点也没错。
“爸,这是真的吗?她是我同学啊!”一向娇生惯养的潘玲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祐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潘老太太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她认为这只不过是男人爱玩、逢场作戏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见祐明沉默不语,只是紧锁着眉头猛抽着烟,潘夫人更气了。
“你说话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是心虚了?不敢说,大男人敢作敢当啊!”潘夫人咄咄逼人地说。
“爹地,你说话嘛,事情一定不是这样的,对不对?”眼看着美满的家庭就要闹得乌烟瘴气,潘玲哭得像个泪人儿。
气氛正逐渐凝结成一股怨气,每个人心里都埋下了仇恨的种子。祐明的脸冒着青筋,他没想到自己小心翼翼地在处理自己的感情,竟也东窗事发。他曾以为他可以那样跟依萱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