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眼底熟悉的温柔给吸引了,但不到片刻,她马上推开他。
假的,所有的温柔都是假的。
她不想再看他、不想再听他,不想再经历那种撕裂自己的感觉。
「是因为凶手还没抓到吗?放心好了,如果你找到证据证明我是凶手,我会在勤江城等你,绝对不会跑的。」酒儿的声音奇冷无比。
「酒儿,妳知道我不能让妳这样走掉,昨天是我不好--」
「我不想听!」酒儿捂住耳朵。「我不想见到你,我马上就要走,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霍竞天见她激动的样子,生怕继续说下去会让她昏过去,只能叹口气,退开一步。「妳不要跟我赌气,身体还是很重要的。等妳身体好了,要去哪里我都不阻止妳,这样可以吗?」
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她了,心里的苦楚也只有自己能懂。事情演变至此,他是有处理不周的地方,可是要这样放她走,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他既留不住她,又放不开她。
昨天夜里他被她赶出去后,整晚无法合眼,他的心紊乱,思绪也跟着乱。早上强打起精神去处理几件重大的事情后,马上就赶回来看她,一回来就发现她居然拖着还虚弱的身子就想走了,他绝对不许她这么做!
「你又不是我爹,干么每次都要管我?」酒儿咬着嘴唇委屈地说。她连想逃都逃不开,真窝囊!她为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呢?
「酒儿……」他伸手想要碰她,却怕被她挥开。
「魁首!」阎五的大嗓门打断了这个僵持。「勤江城的雷虎雷老爷来访。」
「雷虎?」霍竞天眉头一皱。
「是啊,似乎是收到魁首的信,特地来接酒儿回去的。」阎五忧虑地说。他也知道雷虎这一出现,恐怕情况会更为混乱。
爱女心切的他一旦知道酒儿中毒,恐怕会气死。万一让他知道他们魁首把酒儿当嫌犯关在柴房,恐怕会掀掉天水会馆。
结果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雷虎就进来了。
「酒儿,我的酒儿啊,妳真是个坏蛋,让爹找得妳好苦。」雷虎的大嗓门跟他庞大的身躯同时抵达。
一见到爹亲出现,酒儿眼眶都红了,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爹!」
「酒儿,傻子,哭什么呢?谁欺负妳了?」雷虎环视了四周,霍竞天对他苦笑着,拱了下手算是招呼了。
酒儿摇着头擦去眼泪。「没有,只是酒儿好久没见到爹爹了,好想爹爹喔!」她赖进爹亲怀中,不愿被霍竞天看到她哭泣的脸。
「傻丫头,既然知道想念爹,那干么还偷跑出来呢?要不是接到霍竞天这小子的信,恐怕我会把勤江城整个翻过来。」
「可是爹,金银不是有把我写给你的信留下来吗?我不是说了我要来京城吗?」
「妳是说了来京城,可我怎知道妳是不是骗我的?妳这小鬼灵精,玩够了没?」雷虎真是拿自己的女儿没辙,虽然知道女儿在京城有霍竞天保护应该不会有危险,但毕竟放心不下,千里迢迢地追来了。
「爹爹,我们回家好不好?」酒儿低声地说。
「好是好,可是爹大老远来到京城,妳也带我逛逛。我还想跟霍竞天这小子谈点生意,妳再等我两天好不好?」雷虎没有发现酒儿身体状况比平常差,兀自沈溺在见到女儿的喜悦中。
「那好,雷老爷就留下来作客,阎五,请人打扫客房安顿雷老爷住下。」霍竞天终于找到机会。
「爹,我想回家……」酒儿可怜兮兮地看着雷虎。
雷虎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每次看妳露出这种表情,我就受不了,要回家就回家吧!我连马鞍都还没卸呢!」
霍竞天叹了口气,知道这回真是留不住人了。
那种得到之后又失去的感觉,简直是要扯裂人的心肺。
从前他不认识她,不曾被女子给吸引过,不曾为一个人牵肠挂肚,不会因着一个人的笑而开心,因着一个的人的泪水而紧锁眉头。但是酒儿让他经历了这些。
就在他一日比一日更深陷入这种无可自拔的境地中时,他却失去她了。
实在残忍。
最残忍的是,这还是他自己造成的。这种痛苦他还无法找谁去讨,只能咬牙承受。只是不知道失去了地,他还记不记得怎么笑,怎么当个有血有泪的人。
第九章
雷虎在抵达京城的当天马上折返勤江城,虽然他不懂女儿为何那么坚持马上走,但女儿想回家,他总没有反对的道理。留下了两个帮手在京城跟霍竞天商谈合作的细节,雷虎就带着酒儿跟她两个跟班回去了。
酒儿私下告诉金银跟财宝,不准他们把中毒的事情说给她爹知道,她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到此为止,不想再波及更多人了。
不过金银怕小姐身体虚弱还要骑马,担心她身体承受不起这样的奔波,所以建议老爷雇辆马车,以免小姐太累。
雷虎看女儿脸色似乎不大好,单纯地以为是吃不惯北方食物的缘故,于是听从了金银的建议,雇了辆马车回勤江去。
只不过回到勤江城都一个月了,他那个活泼好动的女儿却一点也没回来。
「酒儿,妳到底有没有吃饭?不是说京城的食物吃不习惯才瘦的,可是都回来一个月了,厨师也做了那么多妳爱吃的菜,怎么就不见妳长肉呢?」雷虎就算是个大老粗,也看得出来女儿不对劲。
自她从京城回来役,整个人都瘦了也就罢了,话也少了,也不爱出门?当真变成了一个大家闺秀,而他却万般的不习惯。
「爹,我吃很多了。女孩子长胖不好看,难道你要我跟你一样胖啊?」酒儿笑笑,笑容却有些苍白。
就是这种神情。
很努力地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快乐,偏偏又那么的勉强,笑比不笑更令人心酸。雷虎看了都难过。
「丫头,妳在京城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谁欺负妳了,告诉爹!」雷虎真不明白,按照女儿的个性,就算被欺负了也会欺负回去,到底是怎么了?
殊不知遇上感情的事情,再爽朗的人也有过不去的时候。
「我没事啦!爹,我只是觉得我也该长人了,不能老像个孩子光爱玩。爹,要不要我帮你做生意?」酒儿想找些事情来做,不然累一点也好,说不定晚上能睡得好一点,少想不该想的人一点。
「这妳不用管,爹会帮妳物色个好对象,将来自然有人帮妳。」雷虎绝门不提她之前干的荒唐事。「爹本来是想,霍竞天是侗不错的对……」
「爹!」酒儿忽然站了起来,「我想去当铺走走,金银一个人在那边呵能忙不过来,我去帮他。」
「喂,这……酒儿!」雷虎莫名其妙的看着女儿一阵风似的闪人,不禁叹了口气。「唉,难道当真一辈子不嫁人?」
酒儿几乎是逃着出家门的,她没有办法谈起霍竞天。
虽然经过一个月,她早该平静了,可是她却再也回不去那个无忧无虑的天真岁月了。
酒儿长大了一点,沉默了一点,整个人也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
缓缓走到自己的当铺,她回来这么久了,连心爱的当铺也没来过几次,只有在为了逃开爹亲逼问时才会来。
金银倒是有了点担当,一肩扛下了当铺的经营,照她看,金银干得还挺不错的。
走到当铺门口,一眼就看到门口挂着的对联。霍竞天那手字写得遒劲有力,潇洒中还带着自制,飘逸中还带着几分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