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费了一番功夫才知道霍竞天在赵秋雨的房里,她绕过几个长廊,找到赵秋雨住所时里面挤满了人。
大夫正在为赵秋雨诊治,霍竞天、阎五、冯七跟好几个她不认得的人都在。相较于这边的热络,被关在柴房里的小姐显得孤单而可怜,财宝想着眼泪又滚了下来。
「我已经用针稳住了毒的蔓延,等一下再煎汤药服用个三天,应该就可把毒素解完。这凤凰阁的毒虽不会马上致人于死,但要是拖久了,反而会延长治疗的时间。」柳大夫说着。
「这什么鸟凤凰阁的是什么毒?听都没听过。」阎五好奇地问。
「这毒不常见,因为炼制时需要许多青针叶,青针叶本身就含有毒素,由于这种叶子只有西南地区有产,所以在北方很少看到有人使用这样的毒。」柳大夫说。
「西南?我就知道是那臭丫头!」冯七气愤不平地说。「她上次迷昏阎五,还对我跟阎五下药,这次居然想毒死人,真是过分!」
因为冯七先跟着商队回京城,所以他对酒儿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那个刁钻的模样。这几天又听说她引起的纷争,直觉魁首还是不要太跟这丫头接近的好。
「你胡说!我家小姐才不会毒死人。」财宝哭着怒骂,气愤得拳头都握起来了。如果她有武功,可能先扁冯七一顿了。「会炼制凤凰阁毒素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就说是我家小姐?」
「可是大家都看到秋雨跟酒儿吵完架就昏倒了,不是她是谁?」冯七反驳,没想到这温温弱弱的小丫鬟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我看到小姐进去查看赵总管吃过的食物,那毒肯定是下在那里面的。没凭没据就想赖人,这就是你们天水会馆的水准吗?」财宝鼓起了平日没有的勇气大骂,对酒儿的忧心让她豁出去了。
霍竞天闻言皱起了眉头,确实感觉到事情不大对劲。
他刚急疯了,一径的自责,所以对酒儿真是失望透顶,可是事情确实还没有调查清楚。
「霍魁首,我家小姐被你们关在柴房,无论我们怎么喊她都没反应,可不可以拜托你开门让我们看一下,我很担心……」财宝说着又哭了起来。
霍竞天神色一凛。「我们走吧!」
「魁首,你千万不能中计,这丫头说不定跟她主子一样狡诈。」冯七在旁边喊着。
财宝愤怒地回头瞪他,好在霍竞天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
霍竞天大踏步的来到柴房,伸手跟冯七要了钥匙打开门。
门一开他就看到缩在角落的酒儿,她那身白衣都被弄脏了,她的脸低垂着,看不到她的表情。
「酒儿。」霍竞天喊,却不见她有反应,一个箭步上前扶起她,只见她苍白的唇边挂着一抹惊人的黑血,他的心窝就像被捣了一拳似的。「酒儿,酒儿!」
他着急地拍她的脸,她却只是懒懒地张开眼睛,随即又闭上。
「我就知道,小姐中毒了……呜呜……小姐……」财宝围在旁边猛哭着。
金银也哭了起来。
「说清楚,她中了什么毒?」霍竞天脑子有短暂的空白,但是及时拾回了理智。「财宝,妳说清楚点。」
「小姐见到赵总管中毒,就去查看她吃的食物,我看小姐试吃了几口,恐怕就是跟着中毒了。」财宝难过得眼泪掉个不停。
「凤凰阁。」他咬牙说,低身将她横抱起来。「冯七,请柳大夫马上到酒儿房间,快去!」他抱着酒儿大踏步地走开。
柳大夫才刚安顿好秋雨,马上就被十万火急的召来,不过幸好中的是同样的毒,解毒方法也是相同的。
「是凤凰阁没错。」柳大夫在酒儿身上扎了几针,随即开出药单。「这药一天也要吃上三回,连吃三天,毒素可以解干净。」
霍竞天接过药单,本要唤阎五去拿药,但是金银抢了过去。「我去抓药。」
或许是施了针有效,酒儿缓缓转醒。
「酒儿,妳觉得怎么样?哪里痛吗?」霍竞天焦急地俯视着她。
酒儿看到霍竞天,眼底的泪水涌了上来,无言地淌下满脸清泪。
「痛吗?柳大夫帮妳施针,等一下就会好一点。」他蹲在她床前,满心的懊悔与痛苦。
「走……走开。」她无力地推了他一把,手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霍竞天一脸的痛苦,将她的手放回棉被下盖好。
柳大夫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魁首,我要帮襄姑娘取针了。」
霍竞天只好让开,然而酒儿已经又闭上眼,不知是昏了过去,还是不想见人。他叹口气退开两步,只有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她失去生气的脸。
这个距离虽然只要两个跨步就可以解决,他却觉得酒儿离他好远好远。他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她,却什么都没办法做。
或许先把下毒的人找出来,至少先厘清这件事情,一切混乱才有解开的可能。只是他不敢想,万一他真的误解了她,错怪了她,她是否还能原谅他?
想起她这几天大清早起来等他吃饭的事情,他知道她后悔了,知道她想要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可是他逼迫自己不要心软,坚持要给她一个难忘的教训。
其实那个转身离去的瞬间,他心里头比谁都苦,却半点都不能表现出来。他想将来酒儿要跟这些人相处,如果他过于宠她,反而会为她招来忌恨,所以他才狠下心不理她。瞧瞧现在,究竟是教训到谁了?
他现在多么后悔,但愿那时有好好坐下来跟她吃顿饭,听她说说话。
有时候就仅是剎那间的一个错误抉择,就足以失去珍贵的东西。他在商场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不敢想象,这失去的东西要是换成是心爱的女人,他又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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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竞天一直等到酒儿再度睡着后才进去陪她。
她稍早看他的表情至今仍烙印在他胸臆间,她对他恐怕是彻底失望了。
轻抚着她冰凉的脸蛋,他想起那天地在客栈发烧时的模样,像个孩子似的紧抓着他,一刻也不愿意放开。
而现在他也想紧抓着她,不要让她的心离他而去。
「霍魁首,小姐该吃药了。」财宝端进来一碗汤药,犹豫地看了伫立在床前的他一眼。
财宝其实有些心软了。霍魁首看起来真的很痛苦,他无言地凝视着小姐的睡颜,眼睛连眨都舍不得眨。
「我来喂她。」他接过药,轻轻扶起酒儿。「酒儿,喝了药再睡。」
他托住她的身子,恨不得用自身的温暖去煨暖她冰凉的身子。只盼这汤药能解净她体内的毒,让她少受点苦。
酒儿恍恍惚惚地喝了口药,这才转醒过来。
但她的目光在接触到他时,闪过的痛苦与气恨宛若最利的剑朝他刺来。
「你为什么在这里?」酒儿用力说话,忍不住就喘了起来。「你走,你滚,我不要见你!财宝……金银,让他走,走……」
她使尽全身的力气去推他,却无法撼动他半分。她又气又恼,脸色苍白、气喘吁吁。
霍竞天忍着心痛,忍着去扶起她的渴望,点了点头说:「我走,妳不要激动。」
他捡起混乱中被她拨掉的药碗碎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一整夜,他守在她房门外,却不曾再试图进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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