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蜀式芫强忍著椎骨之痛,敛眼瞅视著她惨白的脸。
「是你有事不是我有事,你为什么在这当头还要护著我?都同你说了我懂武功,这事交给我便成,你却……」
她就是不想见他受伤,不想见他的性命受到威胁,才忍痛要他走的,孰知到了最後,她仍是受不了他的煽惑,忍不住想跟著他走,导致他……
她不想见到这种结果,为何却偏让她看到?
是她不该忘了自个儿的身分,硬是要跟著他走,所以才发生了这种事吗?
而他为什么不愿听她的话?为何要让她亲眼目睹这一切?她不希望这些事情发生的,她真的不愿见到!
「我好歹是个男人,要我躲在你身後,我倒宁可死了……」
蜀式芫仍是浅勾著笑,尽管额上布满了细碎的冷汗。倏地,他身子一软,在摔落地面前,却被朵颜使力强撑住。
「不要抱著我,这样我会觉得很丢脸……」他不舍得闭上眼,双眼努力直视著她。
「不要在这当头还跟我要嘴皮子!」她声泪俱下地吼著,左右观看了一下,硬是要拉著他退回房里。
既然有人狙击,便难以保证是否还有接下来的行动,现下唯一能做的便是退回房里,再做其他的打算;她就算是费尽所有的气力也非得把他拉回房里不可,不能让他在这里再受一次的攻击。
「你拉不动我的,你快走!」他猛地推开她,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我的伤一点都不严重,你不用担心我,何况既然有人打算杀我,也真的做到了,这时杀手应该是离开了,你可以趁这时候快走。」
可恶!这种痛他还未曾受过,痛得快让他无法忍耐,无法漠视这像火燃一般的痛楚,可在她面前,再痛他也得忍著。
「你以为我没被箭射过?以为我会不知道这伤到底严不严重吗?」她恼怒地吼著,恼他为何在这关头还同她睁眼说瞎话。「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的,如你所说,既是要死,我们也要做对同命鸳鸯!」
「你别傻了,快走!」他无力地吼声,近似呢喃。
「走?我又能走到哪里去?白帝城是回不得了,而公安亦不是我能去之处,你究竟要我到哪里去?」她跪坐在他身旁,仍是使力地拉著他往房门口移动。
「到公安去找卧龙,他会替你安排的,他答应我的……」
突地,他脑海中翻飞著各种画面,痛苦地凌迟著他几乎快幻灭的生命;画面中有古代有现代,然而却不见她的踪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居然……」难不成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不要!」她几近嚎啕大哭地喊道。
明知道会因为她而性命不保,却又替她把後路都妥善安排好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他这么做岂不是存心要她愧疚致死吗?她怎么能够忍受这种事情发生?她怎么能够接受!
倏地,耳边传来阵阵脚步声,她随即戒备地盯著身後不见五指的黑暗。
「快走!」或许是濒临死亡,他的感觉也灵敏了起来。
「不,我要为你报仇!」她蓦地站起身,泛著泪光的眸子亦带著一抹血色。「我既是你的人、是你的妻,自然得为你讨回公道,即使用命去换也值得!」话落,她随即跃入幽黯之中。
「不要,朵颜!」蜀式芫坐起身想要阻止她,孰知却眼前一暗……
第十章
时空在跳跃、情节在变换,画面吊诡地在黑白与千彩中跳动著,逼得身处在黑暗中的蜀式芫跳出画面之中,瞪大双眼直视著眼前古怪的摆设,看著房里头近似连续剧里的装潢,妖鹭的魅眸怒瞪著。
这是什么地方?
蜀式芫审视著这无法理解的画面,想要爬起身,却又觉得右胸膛传来难以忍受的椎心痛楚。
他闷哼了一声,跌回床榻上,气喘不已。
「这是什么东西?」他自问道。
粗暴地扯开身上的衣袍,怒目瞪视著胸膛上绑得厚重的破布,想要拉掉身上的破布,却又痛得几乎让他昏厥过去。
「可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沙哑地吼著,不明白自己怎会受伤,怎会出现在这种只有电视上才看得见的房舍里?
蜀式芫疲惫地闭上眼,不断地回想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记得自己是坐在车里,可倥茗那家伙似乎没把车开好,好像和一辆疾驶的车子对撞。
映在眼前的一片火花,是触目惊心的血红色,而後他似乎见到了一张脸,可那影像却是模糊不清的,隐约只记得那如银铃般的笑声。
那个人是谁?
而他又为什么会待在这种地方?
脑袋里一片混乱,像是线路短路的卫星传送画面,他只依稀看见一个女人,可始终看不清她的脸。
「凤雏大人,你醒了?」
突地,房门咿呀一声大开,走进来的是一个做古装打扮的女子,身穿青色儒抱、下搭同色宽裙、脚踩乌布履,令蜀式芫不禁傻眼。
「你是谁?」他眯起暴戾的魅眸,沉声问道。
是谁在同他开玩笑?是倥茗吗?可他到底是到哪里找来如此逼真的道具,而他身上的伤又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是在车祸中受伤的?可倘若是在车祸中受了伤,也该把他送到医院去,为何要把他送到这个地方来?
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奴家……奴家是督军大人派来服侍大人的,这几天来都是奴家……」乍见他冷戾似魔的俊脸,小奴婢是又惊又羞。
「你在胡扯什么?」他哪里听得进她的话?什么奴家,什么督军?「叫倥茗过来,你现在马上把他叫来!」即使是玩笑,他也无法忍受。
「孔明?大人指的是卧龙先生吗?」小奴婢更加战栗不止。
「你在耍我吗?」他不禁又暴暍了一声,感觉额边传来阵阵剧痛,甚至过大的音量亦牵动了胸膛上的伤口,他不禁咬紧牙,倏地坐直身子,尽管身体疼痛不已,他仍是虚软地靠在床柱上。
可恶,倘若他能够站起身的话,他定会走出这个房间,岂会坐在这边像个没用的废人,还要他人看护。
「奴家……」她真的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是谁说凤雏大人为人风流而温柔的?是谁说他一点官架子都没有的?呜……他一凶起来跟个恶鬼根本没两样。
「还不快去叫人,窝在那里扮什么可怜?」他怒不可遏地吼著。
他是遇到白痴了吗?怎么他说的话,她没一句听得懂的?
哇的一声,小奴婢已跪倒在地。
「你哭什么?」一瞧她的泪水象是水龙头似的,他的眉不禁拢的更紧了。
伤口痛得让他说不出话来,她倒是放大胆子在他面前哭起来了!倘若让他的伤好起来的话,非要找倥茗算帐不可。
可恶,该哭的人是他呀!
「这是怎么著?谁要你在这儿鬼哭鬼叫的?」
一道声音突地遏止了刺耳的哭声,蜀式芫不禁抬眼睨著来者,双眼瞧得都直了。
现在是怎么回事?化妆舞会吗?
他瞧著蜀弓堇一身威风凛凛的戎装,银白色的盔甲服贴在他身上,远远瞧来倒真是有所谓的大将之风,可是他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原本以为搞鬼的人是倥茗,想不到竟然会是大哥!
他与大哥之间向来没有交集、互不相干,为何他要这么做?
「出去!」周公瑾冷声低斥了一声,小奴婢便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他缓步走到蜀式芫身旁,以眼打量著他,尚未开口询问他,他倒是先不悦地开口怒斥:「蜀弓堇,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我身上会有伤,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倥茗呢?倥茗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