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炮口都一致对着罗宝珊,一人一句地起哄鼓吹,令她不知如何是好,求助的眼神不断飘向宇文净。
见她如此不愿,宇文净一颗心直往下沈。
和他凑成一对,有这么为难吗?她到现在还这么讨厌他?
「你们不要胡说八道了,女人家脸皮薄,看她都快脑充血了!」敛眸,他冷冷的嗓音冻结热络的气氛,慢条斯理地举筷进食,不让他人觑见他低落的心情。
「阿净从小时候就讨厌我,不可能喜欢我啦,你们想太多了!」急欲澄清,她脱口举证,不料又透露出一个秘密。
「小时候?!」众人齐声发问。
「我哪有讨厌妳了?」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宇文净霍地抬头扬声问。
罗宝珊这才发觉自己似乎发言错误,非但没有浇熄大家的兴致,反而引来更多的好奇。
「我们国小四年级时,曾经同学半年。」她先向一群好奇宝宝说明。
「哦~~」大伙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和声音,但一致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没有遗漏宇文净的疑问,罗宝珊再转向他。「当时你常常恶整我,不是讨厌是什么?」难道还喜欢她啊?她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我怎么恶整妳了?」宇文净茫然不解。
他喜欢她都来不及了,成天就是花心思想给她惊喜,希望得到她的注意,哪里有恶整她?
他居然好意思问她?!好,她本来想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可是他今天既然主动反问,那她就摊开来说清楚,希望藉由摊牌,让陈年旧事正式成为过去。
「你放老鼠吓我。」
「妳说妳喜欢小动物。」
他的答案令罗宝珊无言以对,其它人则兴致勃勃地大啖生猛海鲜,边听他们翻旧帐。
「你把快死的蝴蝶放在我的抽屉里吓我。」罗宝珊继续控诉。
「我有天看妳捉蝴蝶捉不到,所以好心捉来送给妳。」此言透露了他暗中注意着她。
为了能改善她对他的抗拒,他豁出去了,有问必答。
「翅膀都烂了,你知道有多恶心吗?」
「很难捉啊,别说弄伤它翅膀了,我的头还去撞到树干咧。」他理直气壮。
她捉蝴蝶时,他看见了?他在什么地方看着她?她竟浑然不觉!
而且他为了帮她捉蝴蝶,还撞到头?隐约中,她似乎察觉出他那些举动的用意,心跳逐渐加快。
不,没那么简单,还有个更恐怖的,看他怎么解释。
「那个蚕宝宝尸体和一堆蚂蚁又是怎么回事?」光是再提起,她就鸡皮疙瘩爬满身。
「那是意外,我放进去的时候,它是活的。」他喊冤。「那阵子流行养蚕宝宝,我看见妳也有买,一定也喜欢,所以找了只最肥的巨无霸送妳,哪知道妳两天后才发现,蚕都饿死了,蚂蚁自然也就找来了。」
当时他也满错愕的,事过境迁再回想,推敲出情况应该是这样没错。
罗宝珊大眼瞅着他,积存在内心深处的怨怼,随着他的说明,一点一滴的流失,取而代之的是豁然开朗的甜蜜心情。
原来那时候他示好的行径都被她扭曲成恶作剧了──此刻,两人不约而同的有了这个认知。
「那扯我辫子是怎样?」
「妳绑辫子可爱,所以我手痒。」
「那翻我裙子是怎样?」
「那纯粹是白目小男生的幼稚行为。」宇文净微窘地摸摸后脑勺,颧骨泛起红潮。他也不明白小时候的自己怎会这么没品又猪哥。
「总的来说,他的招数逊毙了!」听完这些,宇文能受不了地做总结,随后捧腹大笑。
没想到啊!这家伙平时爱装酷、装内敛,其实幼稚得很,也闷骚得不得了,假仙功夫一流。呵,才小学四年级就学人家想谈恋爱,未免太早熟了吧?!
饭厅里,窃笑声、噗哧声很不给宇文净面子地此起彼落。
然而,在热闹的氛围里,当罗宝珊与宇文净的目光在半空中交会,激撞出的电流,已悄悄系起两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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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星期日休假,罗宝珊可以自行分配时间,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其实来到宇文家一个多月了,除了菜市场,她哪儿都没去过,因为在台北人生地不熟的,对一个没有交通工具的人而言,别墅距离市区还有一段不算短的路程,所以每到休假,她还是待在别墅里,没有外出。
然而,天气愈来愈冷了,当初离家时所带的衣服已不适合这季节,她必须添购冬衣和一些日常用品。
姚晶晶和丈夫卿卿我我地出游去,梓岚又必须寸步不离照顾爱人,没有同性友人可陪伴,罗宝珊打算步行到客运站牌,再搭车转乘捷运,自己去逛街,闻名已久的五分埔和西门町都列入今天的行程里。
「去哪?」蓦地一句询问,从二楼飘下。
正欲出门的罗宝珊仰头望,瞧见宇文净双手撑在栏杆上,一派潇洒地向下俯视。阳光洒在他身上,竟令她有一瞬的眩目,心跳微微催快。
「去逛街,我带来的衣服不够暖,想买几件衣服。」她扬声,笑意点亮姣美脸庞,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
原本罗宝珊认定宇文净很讨厌她,小时候才会那样对她恶作剧;而宇文净则是以为罗宝珊很讨厌他,所以才会不接受他的「好意」,每次都去跟老师告状,害他被惩罚。
结果昨天晚餐之后,两人经过一番促膝长谈,才发现全是误会。
就连这阵子来到宇文家帮佣所遇到的「刁难」,罗宝珊静心思考后,也体悟到其背后的用意──嫌她菜煮不好,可解决菜尾的却是他;嫌她打扫不力,可他一示范却是把工作做光,减少了她的工作量……种种行径,不胜枚举。
解开所有心结恩怨后,豁然开朗,距离顿时拉近许多。
不仅罗宝珊释怀,宇文净闷在心中的好感,也不用再刻意压抑隐藏,可以顺其自然了。
「怎么去?」他问。
「坐客运再转捷运。」她答。
「会不会很麻烦?」他又问。
「不会啦,偶尔一次嘛!」她笑。
「会不会迷路?」向来是冷言冷语兼吐槽,他实在不懂得如何开口示好,苦恼斟酌着该怎么邀约,所以还在这里假仙地问东问西。
她失笑。「拜托,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出租车的交通工具好吗?」只要开口说出地址就可以载到家门口了呀!
「一个单身女子坐出租车很危险,尤其晚上更不好。」什么叫做婆婆妈妈?宇文净正在示范。
「迷路只是假设,我不太可能会迷路啦!而且我不会太晚回来。」想到那么远去了!罗宝珊莞尔皱眉。
宇文净不知还有什么话可「牵拖」,困窘地挪动双脚,交换着站立重心,那模样像是严重便秘。
「那个……那个……」他支支吾吾,完全不见平常说话犀利的模样,这才了解自己对心中在意的女人可以说是完全没辙。
罗宝珊挑眉,等待下文。
可她等得脖子都酸了,他还是要说不说的,她只好主动找话题。「你今天不用工作啊?」所以才有空在这跟她哈啦?
「欸,我的工作很自由。」他应。
糟,刚刚呼之欲出的勇气被她一问,又缩回去了啦!
「喔。」搞不懂他到底要做啥,她杵着也尴尬。「那……我走了,掰掰。」
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顾不得面子问题,他赶紧出声唤住她。「宝珊,妳还敢坐我的车吗?」太过急切,他上半身都横出栏杆了。